《四十三年后再相聚》冰心泽

24、张福家的大门被烧掉了

　　玉莲父亲对儿子们说：“找不到这个小子，我们卸大门，把他家的大门及客厅里的八仙桌抬回家，明天让他们带上五百元钱来解决问题。”
　　第二天上午，张福刚跨进门，父亲拿了扫帚要打他，母亲哭着说：“你这个杀千刀，你看看大门都被他们抬走了，你父亲被他们牙齿都打掉了，你奶奶肋骨断了，医生说三个月不好下床了！……”张福望了望嫂子说：“哥哥呢？哥哥怎么让他们这么嚣张的啊？”嫂子生气地说：“你不是知道的吗？你哥哥去开征兵会议了，晚上不回来的！你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跟家里人商量，一个人偷偷地去了呢？人家要五百元青春损失费，否则的话，把大门烧了。”
　　下午张福哥哥回来了，他对媒人说：“你去回复他们，最多给他们二百元青春损失费。我们一家辛辛苦苦干了一年，分红才分到二十七元四角，他们家狮子大开口要五百元，这不是我们家要白干二十年吗？”媒人苦笑着说：“我也劝他们的，我说张福父母也不容易，彩礼加上布料等东西，再加上定亲酒，二三百元花销掉了，五百元上折个半吧！二百五十元差不多了！文治说少一分钱都不行。”
　　张福哥哥说：“那你回去跟他们说，就是二百元，多一分都不会给的。”媒人苦笑着说：“他们说今天晚上六点前五百块钱不拿过去，他们就烧大门！”张福哥愤怒地说：“那你马上过去告诉他们，要烧我烧吧！……”
　　永花和王哲约好六点在石桥边碰头一起去看电影，结果看到了一堆柴草上面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扇大门。好多人围在边上看，一个男人在高声的宣讲：“张福这个杀千刀的，假装送麻饼，其实把退亲帖子压在了麻饼底下！我家女儿与他定亲十多年了！他说退就退啊？今天把他家的大门烧了！出出气！”说完点着了柴草，不一会儿熊熊燃烧的烈火把半边天都映红了。

　　永花看到了，吓得蜷缩在王哲的身旁，说：“王哲，好可怕呀！退亲太可怕了！这么的凶残的！中午听我妈说，张福爸爸牙齿都被打掉了！他奶奶骨头都打断了！要是我提出退亲的话，他家的五个姐姐，个个都是凶狠得像雌老虎，到时候我的皮都要被她们剥掉的。”
　　王哲听后，一把将她搂进宽厚的胸口，把嘴凑到永花的耳边安慰说：“别怕，有我呢！他有姐姐，我也有哥哥和姐姐的。要是她们敢打你的话，我带了家人帮你打回去！”
　　第二天早上，金黄色的稻穗在微风中摇晃。王哲老规矩，背着沉甸甸的书包的，在稻田边等着永花。

　　不一会儿身穿红色夹袄的永花，如红枫叶似的飘了出来。本来就如仙女一样美丽的永花，今天的红夹袄在朝霞的照耀下，红通通的脸蛋分外的颜丽。

　　王哲看着她，甜甜地笑了笑，这笑眼甜蜜得快滴出蜜汁来了。永花一眯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冲他微微的一笑，他会意地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

　　徐阿林背着书包，正好落在了他们俩的后面，他的两只眼睛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只看见永花小心翼翼地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东西，迅速递给了王哲。紧接着传来了王哲的声音：“你妈又给你煮鸡蛋吃了啊？你妈真好！你家真奢侈！不像我们家，太寒酸了！一个鸡蛋要炖一大碗的汤，而且是一家人围着一起吃，与炖咸菜，腌黄瓜放一起，它算是一个大荤菜了！抢一匙吃吃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永花笑着推了推他的书包说：“所以我要给你吃呀！你快把这个大荤菜吃了吧！”王哲毫不客气地拿过鸡蛋，把鸡蛋朝自己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咔嚓！鸡蛋壳破了，他得意洋洋地剥起了鸡蛋。

　　紧随在后面的阿林，嘴角勾起了一个忌妒的弧度，苦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唉！这小子福气真好！永花真傻！八字还没一撇，就把他当未婚夫待了！好吃的都送给他吃！我真倒霉，又跟在了他们俩后面。这王哲边走还边剥鸡蛋！还要边谈情说爱！这一对宝货走路慢得如踩蚂蚁，走到学校不知道要多久？

　　唉！与他们离得近了吧！要说我偷听他们的话，超过他们吧！这田埂太窄了不好超，我今天还是值日生呢！照这个速度走下去，看来要迟到了！又要挨班主任批评了！”

　　走到牛杆浜竹园边时，嗦落落！竹园里窜出了五个女人，如疯狗一样地狂奔着朝永花追去。一边狂奔，一边在骂：“永花，你这个婊子，坏我们阿强的名声！我们家阿强，独生儿子，三开间朝南房外加一转居侧房，上亩地大竹园，别人家闺女都托人来说媒，可我们家阿强看不上。别人想嫁他都没有这个福气，而你有了这个福气，还不满足！小小年纪，就不守妇道，一个高中生，勾引起男生来了！天天形影不离的，以为我们没看见是吧？今天必须得教训教训你，让你长点记性！以后不要再跟这不三不四的王哲一起上学了！……”

　　王哲手里刚剥好的鸡蛋，只咬了一口，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只见永花未婚夫的姐姐们正朝他们俩追过来。

　　他马上拔腿就跑，永花紧跟其后也狂奔了起来。不一会儿，王哲与永花就拉开了五六米。永花气喘吁吁地说：“她们快追上来了！我真的是跑不动了！”

　　拼命逃跑的王哲，把手中咬了一口的鸡蛋，往空中一抛，鸡蛋在空中绕了一圈，掉落了下来。
　　紧随其后的永花，看到鸡蛋落地，想躲闪来不及了！惯性让她只能朝前冲，不偏不倚一脚正好踩在了王哲抛出的鸡蛋上，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永花跌倒了。

　　嘴唇着地的永花，跌得眼冒金星，她的头如蛇头一样的向上伸着上，刚想爬起来，就被追赶而来的人抓住一把头发，把头按到了地上。她竭力抬起头，看了眼逃得远远的王哲，闭上了绝望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