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冰山三大法则》万乐交响

32、第 32 章

　　期考，午饭时间，叶流又在磨磨叽叽挑菜了，他们每次吃饭都要耗半天。
　　“你真的好挑食。”于溯夹着筷子，忍不住说。
　　“人要有志气，不能向小小的萝卜丝屈服。”
　　“白萝卜就不必了吧。”
　　“白萝卜和胡萝卜是一家，他们有相同的基因。”
　　“……”

　　于溯服了，他其实也不爱吃，但秦芝虽凡事都挺迁就他，但营养搭配这件事上，就没让步过，他从记事起就被逼着吃，渐渐也就习惯了。

　　挑食可能会传染，他看着盘中的萝卜丝，也慢慢用筷子推到一边了，然后他听到叶流很轻地“呀”了一声。
　　他抬眸：“怎么？”

　　叶流面露凝重，小声说：“我刚和老吴对视了，他待会会往我们这边走。”
　　“？”
　　于溯转头，看到吴建确实打了饭径直往他这边走来。再回头，叶流已经将好不容易挑出来的萝卜丝又混在一起了，他熟练又慢条斯理地吃了一口饭。

　　吴建放下盘子坐了下来，往他们盘中看了一眼，问：“小溯，你不喜欢胡萝卜？”
　　于溯没意识，“嗯…有点。”
　　“啧，怎么可以挑食？萝卜多补充维生素呀！”
　　“呃…我不太想…”

　　“我这还有一份，没动过呢，萝卜多营养啊。”吴建拆开一次性筷子，未等于溯制止，把他的那份摊到他的盘里，而那份是单纯的红萝卜丝。
　　大份的。

　　于溯僵住了，吴建警告：“必须吃完哈，我记得你妈说过让我多照看你的饮食，我得给她个交代。”
　　某人在憋着笑，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筷子都要抓不住了，边笑还要边点火：“他还不爱吃生菜，蔬菜多有营养啊。”

　　巧了，吴建盘中刚好有一份烫生菜，他这个年纪的人素菜吃惯了，肉倒没有很多。
　　“快吃！”吴建把盘中的推给他，“人要有好的身体才有好的学习！”
　　“叶流，你也是，听到没有。”

　　叶流睁眼说瞎话，“我又不挑食，我都挺喜欢的。”
　　——于溯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塞住他的嘴巴，弯着眼睛，“喜欢就多吃点。”

　　“你他妈……在投毒……”叶流想吐出来，抬眼就见老吴胁迫的眼神，快吃，吃不下去你就别想活了。
　　叶流眨巴眨巴，咽了下去，暗暗发誓等他有钱了一定要把世界上所有的胡萝卜都踩烂。
　　……

　　数学考试，进考场前，池白给叶流递了一个小纸条，“我们是同一考场的，一会儿给我传个答案。”
　　叶流：“不要。”
　　池白：“那你试试。”
　　叶流：“……”

　　数学考试，有的人正火急火燎地计算，有的人已经托着腮放下笔了。叶流刚检查完一遍，就收到了池白的小纸条。
　　他勾起笔，在上面写下答案，和监考老师大眼对小眼。

　　考试结束前半个小时可以提前交卷了，叶流这次没有直接站起来，而是将草稿纸翻面，用铅笔画画。
　　高一那年的寒假，林莉挑挑选选，给他报了个美术班。
　　叶流的假期打半折，非常不爽，但没有办法，他的意见从不在被考虑的范围内。

　　这名额还是要抢的，时间到时，在林莉闭着眼睛的狂点下，她抢到了一个人体素描班，
　　“……”
　　叶流还是学得很认真的，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渐渐发觉他很喜欢画男生，渐渐会下意识带入于溯的脸，渐渐怀疑自己是gay。

　　同性恋这三个字对他的世界是造成冲击的，他的课只上了一半便逃了，厚厚的一本素描集被扔进了垃圾桶里，一到上课时间便躲在图书馆刷题。

　　一天下午，他来得晚了，书桌旁的人很多，叶流往后走，余光却瞥见了低着头的某人。

　　阳光打在他身上，形成一圈完美的光影，发丝，睫毛，手指，鼻尖，都漂亮到不可思议，叶流怔愣，停住了脚步。

　　于溯戴着耳机，在做英语卷子，没有注意到右后侧的人影。
　　铅笔，稿纸，叶流坐在他的后面，将轮廓描摹了一遍。

　　他那时候如此的懵懂，只觉得美好的画面就该留存在纸上，夹在书里，十年，二十年后也能回想起，便是有意义的。

　　他对于溯是什么情感呢？他看这家伙像星星，像月亮，摸不到也触不着，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他们的关系也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草稿纸上画出了清晰的人脸，叶流欣赏了一遍，用橡皮擦全擦掉了。

　　他交卷，经过池白桌面时，将小纸条扔在了地上，走出了教室。

　　市西一条街道前，池白正抽着烟蹲在巷口，叶流刹了车，怀疑今天没看黄历才走这条路。
　　池白看到他了，说：“和我去玩呗。”

　　叶流还在犹豫，于溯便踩动车轮，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喂……”叶流想追上，却被池白拦住去路，他急道：“滚开。”
　　池白挑眉：“你确定？”

　　叶流受不了了，这种被威胁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喂，你不觉得丢脸么？”
　　池白愣了愣：“丢脸，什么丢脸？”
　　叶流细数：“恶劣的品性，腐烂的生活，恶心的性向。”
　　池白：“那你又是什么？懦夫？”

　　叶流冷冷道：“你尽管说，我不会与你当同类，永远都不会。”
　　他抬眼，发现于溯没走多远便停下了，他的话能清清楚楚传进某人的耳朵里。

　　池白慢慢松开拦着车的手，叶流此刻表现了足够的厌恶，他揭穿什么都没有用了。

　　叶流跟上于溯，一声不吭，就这样无话回了家，无话吃了饭，于溯当晚去他那洗了澡，便没来蹭桌子了。

　　叶流洗漱完躺在床上，脑袋空空望着天花板，现在才九点钟，明天还要考试，他却不想做题。没有人来敲门，难道他和于溯又莫名其妙冷战了？

　　“莫名其妙。”叶流把脑袋捂在被子里，过了一会儿又觉闷的很，踢开了被子。
　　他跳下床，敲了敲于溯的房门。

　　于溯门开得很快，他拿着笔，桌上摆有卷子，这人竟然写得下卷子？呵。
　　叶流咬了咬牙，问：“你生我气？”
　　“没有。”

　　叶流手按着门板，“你有，你气我没有跟上你，可你并没有给我解决问题的时间！”
　　于溯无奈：“我没气。”
　　“撒谎！”
　　没有气为什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不去他那儿了，为什么要忍受一个低一点的桌子？

　　“和我打一架能消气么，能不能别无理取闹，真的很烦。”叶流拽住他的领子问。
　　距离很近，叶流的瞳孔映着他的模样，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半响，于溯终于有了反应，他促然笑了声，又揉他的头发，像是把一只突然抓狂的大型猫咪捋顺。
　　啧，毛病。叶流侧过脑袋，被捋顺了点，但无语极了。

　　他动了动嘴唇，正想说些什么，后颈忽然一片凉意。于溯按过他的肩，他的气息就在他的耳边，声线低沉迷人。
　　他问：
　　“你在气什么？”
　　“是谁在无理取闹？”

　　一字一顿渗透血液般，直抵神经。叶流霎时间清醒，他完全懵了。
　　拽着的衣领的手惶然松开，他无措地后退：“我没有。”

　　“没有？”于溯盯着叶流的眼眸，一步步走近，要问他的感受，实在不知开心还是难过多一点，“叶流儿，你那番话，是真心的么？”
　　叶流茫然：“是，是啊？”
　　“我受教了。”
　　“？”

　　第二天，池白回到座位，对叶流小声说：“昨天对不起，但今天你还是得帮我传答案。”
　　叶流：“为什么？”

　　池白手中捏着昨天的小纸条，笑道：“不然我就让老师去调监控，你帮我作弊，证据确凿。”
　　“？？”

　　叶流这辈子没考过那么艰难的试了，他要经历道德的谴责，被发现的恐慌，还有来自右上角的威胁，连续几科，他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到了中午根本吃不下饭。

　　吴建又来了，每到考试时间他就特别关心他的爱徒，“最后一科了，好好考，来，老师提前奖励你们的大鸡腿。”
　　叶流更绷不住了，“我不吃，我吃不下。”

　　吴建看他这食不下咽的样，猜测大概是没考好了，他严肃道：“我怎么教你们的？考试心态最重要了，尽力了差不到哪去的，叶流，先把饭吃完了。”
　　叶流：“……”
　　为什么他吃不吃饭都有人逼他，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于溯去小卖部，给他买了瓶冰镇汽水，“喝。”
　　叶流插上吸管，吸了一大口，冰凉的碳气冲击脑门，好爽。“哪来的鸡腿？哎呦！”

　　吴建敲他的脑袋，又气又笑：“臭小子，我还以为你考得多差呢，这种垃圾食品还是少吃为好。”
　　叶流揉着脑门，他倒宁愿他只是考差了……

　　下午的考试，指针一分一秒地旋转着，池白因为是最后一科放松了警惕，纸条传得明目张胆。

　　叶流皱了皱眉，这次的英语题很难，他做不了那么快，池白等不及，竟然教唆了他前面的人换了位置。
　　“答题卡移上来一点，翻给我看。”

　　叶流将答题卡翻面，低头写作文，英语选择题太多了，时间也要更久，池白迟迟没有回过头去。
　　叶流右眼皮狂跳，作文写得一塌糊涂，他说：“太明显了。”
　　池白不在乎：“怕什么？”

　　突然，前面的椅子“吱——”的一声响，尖锐又短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