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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那就是在寺庙,那个时候还没有科考,她还没有和他一起共事。原来他在旷远县就知道了。

      她立马跪下,“都是下官一个人的错,不,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请不要连累苏家的人--他们也都不知道。除了我娘,苏家都不知道,连我去世的爹也不知道。”

      “起来,看着我干什么?起来。”

      苏嘉仁犹犹豫豫站了起来。

      “我不会告诉皇上或者任何人,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愿意帮你,不管什么时候。”

      他甚至都没自称本王,他好像确实没有恶意。

      可是为什么?因为她是女子,所以他喜欢她吗?他明明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他可是王爷。

      “你……愿意变回女子身吗?”突然他不敢问她是否喜欢他,是否愿意当楚王妃。

      “下官不愿。”

      她还是自称下官。

      “自小以来,下官便是以男装处事,因为母亲多年不出,娘家又难以依靠,担心失去夫宠,所以难得生出一个孩子,便让其以男子身份面世。这于我是一个挑战,也是福利。因为作为女子处世,只会更加艰难,出人头地或者谋生的机会也更加少。下官绝对不愿意放弃成就自己的机会。”

      有些事勉强不得,既然她如此坚持,他也不想勉强她,“那你先告退吧,你要的的刑部资料我会派人送过去。今后你一如既往的就行了。”

      苏嘉仁离开之后,依然有些惊魂未返的忐忑。

      距离上次见楚王已经又两个月了。不,如今不是楚王了。是太子。

      皇上查出先太子才是那个在秋猎中派杀手来杀害楚王的幕后者,还查到他先后几次派人杀害楚王,又利用职权收受大量钱财,并且制作兵器。这些已经让先太子被废已经绰绰有余。人已经被发配到岭南,无旨不得进京。

      苏嘉仁又来到了阁楼,楚王虽然变成了太子,可是办公的地方没有变动。她比以往更加谨慎的走了进来,把需要给贺绩过目的案卷双手呈上。头低着,只能看见黄色的袍子上面九龙腾飞。果然当太子了,衣服带来的震慑都更加威严。

      和之前相比苏嘉仁刻意得更加恭敬了。虽然贺绩那天的话,很动人。要是真是个女子也许就真的臣服了,也未可知。可是她不允许自己沉迷儿女私情。

      只有更加刻意的保持距离和分寸感才能更好的提醒别人,也提醒自己要头脑清醒,搞清楚重点。

      贺绩自然看得出她刻意展现的距离感,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他会勉强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他一笑,想逗一下她。打开她拿来的案卷,翻开后指出一字,“这个是什么字,看不清。”

      “……”苏嘉仁这才抬头。他是什么意思?

      “过来。”

      她走了过去,站在他身旁,“哪一个字?”

      贺绩突然站起身,按住手,把她困在书桌前。

      苏嘉仁瞬间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不是知道她是女的,怎么就不能注意一下,她就算是男的,也不能把她这么围住吧。她近得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熏香,迷人沉醉。她心跳很快。

      略微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之前问你愿不愿意做楚王妃,你不愿意。那现在做我的太子妃呢?”

      她脸突然通红,是气的。他凭什么以为她在乎的是一个位置的高低,生气道,“我不愿意。”

      贺绩不意外,他知道她心里只有做官。可还是忍不住问,“太子妃都嫌弃,难不成你想做皇后?”

      “要是这样,你可就有的等了。”

      她才不想永远锁在后宫和一群女子相争。

      “太子您言重了,下官不敢这样想。请您不要这样。”

      “哪样?”

      “用手这样围着,我没有办法动了。”

      贺绩起身,放开双手,苏嘉仁立马退到桌子的另一边。

      贺绩问,“你想要什么?”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作为天子门生,下官只想尽一己之力,踏实地为百姓解决问题。”

      “任何一个王妃或者任何一个太子妃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都可以什么都不做就锦衣玉食,难道你就一点也不眼馋?”

      “下官不会看着别人,羡慕别人拥有多少,而是看着别人,怜惜他们够不够。”

      贺绩心中一暖,她这是想做个纯臣啊。他不是不想拥有她在身侧,可怎么忍心用自己的权势束缚她。

      苏嘉仁回到府中,都不记得为什么自己去见太子。脑海中不停回想的是两人的谈话。她不是感受不到他的诚恳和好意。那种暧昧,她很难招架,很难不心动。她也是个女子,当然希望有一个肩膀可以依靠,有一个人相知相惜。

      可是,她也有自己的责任和骄傲。她没有办法放弃,费了那么多力,她不能为了一份温暖和感动而停驻不前。

      一转眼就到了快要过年的日子,每个人都十分期待过年的那份热闹。除了苏嘉文,或者说除了备考的学子们。过完年,二月十五就是会考的日子,每个考生都不敢松懈。

      苏嘉文自从上次考试成绩不如意,他之后便心无旁骛狠狠地在家复习,这一次考试他必然是稳操胜券。

      由于年前的洪水泛滥,过完年之后很多地方都冰冻了,导致出行不易。负责本次会考的礼部尚书陈立向皇上启奏,申请推迟考试时间。

      陈立是年过六旬,满腹才华也直言敢谏,多次监督会考,皇上当然理解他的一番苦心。于是会考时间就推后了十日,改为二月二十五日。

      考试后不到一月,榜单就张出来了。苏嘉文竟是第三名。家里的热闹又仿佛是过年一般。苏嘉仁自然也十分为弟弟开心,也送了一份礼物。

      现在只等一个月之后殿试的表现了。可是不管殿试的成绩如何,她的弟弟已经是进士无疑了。

      张榜两天之后,还没有等来殿试,却等来一群西部学子的集体抗议,说礼部尚书陈立泄题。

      抗议学子中有成群敲登闻鼓的,有在官员上朝下朝拦轿质问的。一时之间,愤懑的情绪甚嚣尘上。朝野内外也十分紧张。

      这次考试一共近三千人,上榜的有两百余人,竟然大部分都是东部州县的学子。这让西部学子如何想,自然是觉得监考官陈立泄题。谁让这位老人家刚好是东部淮海人士。

      苏嘉仁听着手下的小吏讲述这个事件,不由得叹息,她弟弟的殿试还不知道能不能如期举行。这东西部学子的矛盾可不是好解决的。虽然不是大理寺的事,她不用操心,可是难免担忧。

      皇上知晓学子的动乱,一时也十分气愤。立马令人彻查到底礼部尚书有没有泄题。他当然不相信廉洁公正的陈尚书会干这种事,可是不给西部学子一个交代,这个大宴他要怎么引领,怎么让所有人臣服。

      高度的重视,皇上命六部都派一个小组查清事实。六个部门做同一件事,自然是谁做得好,谁更加的皇上的青睐和重用。

      吏户礼兵刑工,都分别成立了会考泄题案的调查组。

      兵部的小组正是由兵部侍郎庄铭牵头。他和礼部的人毫无关系,自然出一个公允的调查结果是没有问题的。这正是他想要表现自己的机会,在兵部太久一直忙一些可有可无的琐事,而且同部门的人明显只有他的琐事最多。他是很想要哟个能够脱离兵部的机会。这样他才有更多时间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看到儿子一连几天都彻夜为案子费神,庄贤摇摇头对庄铭说,“这个案子没有那么简单,你不要太冒进。俗话说:其进锐者,其退速。”

      庄贤作为御史大夫,虽然没有查过案子,但是也是老江湖了。这么复杂的案子,就算他没有答案,也知道不能很快的得出结论。最好是慢一点,稳一点,让别人先出头。

      庄铭哪里听得进去这一些,为了上位,他现在属实是不遗余力了。没几天案子就被他查的清清楚楚,没有人泄题。

      东部州县河流多,贸易也多,自然教育的资源也多,所以东部学子考试的表现要出彩一点。

      他查清了,也就很快的把案子的状书上表了。可是皇上看完他的状书却勃然大怒,甚至把他关入大牢,说是要斩首。

      大理寺寺正程青讲述这一段的时候,听者无不扼腕叹息。只有苏嘉仁听完之后,脑中无法思考,全身像是连呼吸都很困难。

      庄铭入狱了,要被斩首。真的是他吗?那个几乎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就像她的哥哥一样,他其实和家人没有区别了。

      苏嘉仁马上去到了庄府,求见庄贤。他是御史大夫,是清贵,是大臣,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吧。她想知道庄铭后面会怎么样,他会怎么帮助庄铭,他需不需要她做什么。

      可是在门口等了半天,出来的只有庄府的管家,“我们老爷不见客。苏大人还是请回吧。”

      苏嘉仁把手卡在门逢中,不让关门,眼眶红着,“庄铭现在在牢里,要是皇上下了判决书,他就没命了,御史大夫难道什么也不做吗?那可是她的儿子啊!”

      管家重重叹一口气,“苏大人的好意,奴能明白。可是我们家老爷什么也帮不上啊,这个时候去皇上面前帮腔,不是惹火吗?唉!”

      苏嘉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到家后,她一直在书房里面,也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点灯。一个人在黑暗里面坐着。

      这是一个和她息息相关的生命。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帮上忙。她要怎么救他呢?她真的不想他死。

      逼迫自己脑中迅速思考着,其实和浆糊一样,毫无线索和头绪。一转眼,天就亮了。

      她打开门,叫婢女帮着着装,婆婆端着许多碟早餐,可是她没有胃口,她此时感受不到饿,也感受不到不饿。没有感觉了,甚至没有力气哭。现在最最重要是保住好友的命。

      来到大理寺,她往少卿何常安的位置走去,恳切说出希望自己能去大理寺见庄铭一眼。

      何常安向来不爱惹麻烦,可是他也清楚,那牢里面的人,犯了的事不会被轻轻揭过的。

      “你想去我可以安排,刑部有一个我族里面的侄儿。可是作为你的上司,我还是要和你说,这个事情对对错错是讲不清。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决断,就不是谁能轻易改变的。就连庄铭自己的爹都知道不趟这浑水,称病在家。你就不要天真的以为你还能做什么,他爹可都无能无力。这不是一句炙手可热心可寒可以描述的,这是识时务。”

      苏嘉仁自然感激的道谢这番教训。这是和她说要识时务。

      来到刑部的大牢,见到这阴冷湿暗的地方,让她的心更加难受,可是看见好友还是挤出一丝笑容。

      庄铭在这里才两天,他也大概知道了自己的下场,无非就是一条命。他确实觉得自己急于表现了。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他交上去的答案是他辛辛苦苦调查出来的真相和事实。

      可皇上要的是统治好子民,是东西部没有矛盾。

      他交上去的是没有办法解决矛盾的。他深处其中看不清局势,被自己的野心与努力一叶障目了。

      看见苏嘉仁他不是不惊喜的,但还是生气的说,“你为什么来了?你不知道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庄铭,你别这样……我是什么人,你还能不知道吗?你说这种话是不能劝走我的。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帮你。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忍了一天一夜的泪水,这个时候看见好友才流了下来。

      庄铭瞬间心软成了一滩水。隔着牢门抓住她的手,“不用担心,我没事。至少现在没事。你暂时不用哭,留着后面再……”

      苏嘉仁破涕为笑,拍了他的手,“你还有闲情说笑。我先不哭了,你说说这个事情,我也只是听别人说了几嘴。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呢。你到底做了什么?”

      庄铭细细把前因后果都讲清楚。

      东部州县会试后上榜很多,而西部学子几乎都落榜。自然西部学子怀疑礼部的尚书泄题,所以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皇上下令六部严查。可是他已经查清楚了,那礼部尚书是清清白白没有泄题。

      查清后,自然立马上禀皇上。哪里想到,皇上会直接把他打入刑部大牢呢?

      苏嘉仁认真听着,沉吟片刻道,“我想皇上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要平息西部学子的愤怒。可你的结果并没有让矛盾消失,反而会使得西部学子更加愤懑。”

      “是啊,这两天我也在思考。我就是太快想把事情做完,把真相找出来,却没有考虑到别人到底要的是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平常你是最稳妥的,不想那么心急的人。”苏嘉仁问。

      “唉,你就当我是为了讨好圣上吧。对了,我爹还好吗?”

      “他……称病在家。大概也不是真的病了……”

      “嗯,这样才好。这个时候去圣上面前,要是不小心说错什么,可能连坐也不一定。我感激你来看我,可是你一定不能再来了。”说着庄铭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手。

      可苏嘉仁却不甘心,立马抓回他的手,厉声道,“庄铭我……你就像我的兄长一样。我不会不管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相信我。”

      庄铭挤出苦笑,“嗯,我信你。你不要……你要照顾好自己。”说着慢慢抽出自己被紧握的手。

      一个侍卫走过来,喊道,“说完了没,说完快点走!这可是钦犯,怎么能容你一直闲扯!”

      苏嘉仁被赶出刑部大牢,站在门口,阳光有些刺眼。有一些地方是阳光找不到的地方,她知道,可是她不允许白的变成黑的,她偏要让这暖光也照到庄铭身上。

      深夜,还没有到子时,四处已经没有行人了。走在路上的苏嘉仁不想之前那么害怕黑夜了。因为如果这件事做不成的话,那才是真的恐怖。

      她的长发在帷幔之中被微风吹起,显得她荏苒孤寂。一袭白裙更添几分飘零。她正站在太子宫外的府门前。

      贺绩几乎准备睡了,可是管家看着灯还亮着,就在门外禀告,“太子您睡了吗?”

      “什么事?”

      “有个女子在门口,说有要事求见。”

      女子?他向来不会和任何女子有所牵扯。更加不会和一个深夜拜访外男的女子纠缠不清。“不见,让她走。”

      “是,这个女子说,殿下您一定会帮她的。既然您不见,那老奴就让她走。”

      一定会帮她?他只对那个人说过这句话,难道是她?贺绩站了起来,拉开门,“把她带过来。”

      那老奴带来人进入贺绩的卧室之后,笑着把门关上了。心里想着自家的孩子终于要长大了。

      苏嘉仁听到关门声,当然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多么冒昧,多么不知廉耻。可是除了这个她还能用什么交换出好友的命来。

      贺绩从屏风后走出。

      苏嘉仁忙施礼说道,“下官……不,奴婢参加太子殿下。”

      这个声音是她。明明和平常在大理寺清亮的声音别无二致,可是在这晚上昏黄的灯色中,却多了一份柔情。

      贺绩看着她缓缓取下帷幔,白衣之中包裹着的曼妙的身姿,他没有想过,她竟然真如那书中所说:婉若游龙,翩若惊鸿,色若春晓之花。用一个美字来形容都有些俗。

      眼前的人有些不真实,像梦。

      他克制自己想上前的冲动,“你来干什么?”

      苏嘉仁轻咬下唇,把手中帷幔放置一旁,然后缓缓走向贺绩。每走一步心都仿佛要跳出来。

      她的手带着忐忑和颤抖,但还是抱住了贺绩。他穿着薄薄的常服,抱住后,脸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热度。

      “你说过你身边的女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个还算数吗?”

      贺绩觉得以前那些有她的梦都没有此刻真实温暖。他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反应,嗓子艰涩道,“你……想要什么。”

      苏嘉仁笑了,把贺绩的腰抱得更加紧。鼻子有些酸,“我就知道殿下说话算话。”她都忘了自称奴婢了。

      “奴婢只想殿下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她松开手,站在太子面前,从袖子里面拿出一份书信。

      贺绩接过读完,脸色瞬间冰冷,“你就是为了让我把这个递给皇上才来的?”

      他不是不知道她和庄铭是好友,可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为了好友做到如此地步。他以为她真的也喜欢自己。他自嘲般冷笑。

      苏嘉仁看着面前的人语气不对劲,“不,我不仅是因为他。奴婢也是真的觉得殿下十分好,我是真心的。我……”

      没等他说完,贺绩没等她说完,就拉着人,越过屏风,推到了床上。他的力气有点重,大概是因为太气了。

      什么也没有说就吻了上去,苏嘉仁回应着他的吻,可是越到后面,越觉着自己无法呼吸。终于被放开。

      贺绩手搭上她的衣服,没有动作,问道,“你是愿意的?要是想拒绝,现在就说。”

      都是成人,自然你情我愿,不愿意,怎么会来敲门。苏嘉仁没有说话,而是开始脱衣。

      贺绩却等不及,一下把衣服扯了。突然裸露的躯体就这样展现在眼前,他一路吻了下去。

      她也动情的迎合着,有丝丝疼痛,但感受更多的还是那人的温柔,如飘在云端。

      贺绩也不知让她来了几回,两人快到清晨才双双睡去。

      苏嘉仁醒来已是下午。贺绩看着怀里睡眼惺忪的人,床间的凌乱让他知道一切都不是梦--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可是以后呢?他想聊这个问题,但是又怕把人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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