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下去》轩夜66

16、Part sixteen

　　第二天，瑾去酒店付赔偿款的时候，那个会议厅正被借用着开会。
　　她忍不住去察看了一下，那盏水晶宫灯还明晃晃地掉在上面，被溅到而有一些焦黑的地方没有做任何处理。

　　这算什么？讹诈么？瑾怒极反笑，她从发布会得到的薪酬一下次流失了进七成，都赔在了修理费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站在那里太久，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有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向瑾走了过来，双手递过一张名片。
　　上面名字写的是竹内宏，一家广告公司的社长。

　　瑾很恭敬地递过了自己的名片，竹内宏很快的接过之后，并没有细看而是套起了近乎。
　　他说，昨天那场新品发布会很成功。
　　他说，她很有才华，其实不该被埋没在现在的公司里。
　　他说，如果她自己开一家工作室，立刻就可以和他签合约。
　　听到这些话，瑾喜出望外，不安地又一次确认。

　　竹内宏笑着点头，然后被秘书提醒说到了他讲话的时间。

　　看着竹内宏走上前台，幻灯片一张一张的闪过，瑾恍惚觉得，站在上面的是江川暮，她想看他纵横商场，她想看他拿回应得的，她想看他冷静而决然做出每一个决定……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让他爱上自己。

　　没有招手，瑾做了地铁，在这个轰隆轰隆呼啸而过的月台站了许久，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了几个未接来电，却没有江川暮的。

　　将手机调成无声，瑾坐上了下一班的地铁，终于回到了自己曾经待过几年的幼稚园。

　　熟悉的老师已经不见了，保安以为她是来参观的，轻易地让她进去了。

　　瑾还记得小操场后面，有个小花室，以前和老师闹别扭的时候，就喜欢躲在哪里。

　　花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些花了，只有花盆依旧。孩童时记忆依旧是稀薄得，瑾已经不记得自己以前为了什么而不开心，但是却记得自己躲藏过的地方。

　　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蹲坐下，只穿着单衣的瑾忽然觉得有一些冷，紧紧地抱着自己。
　　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为什么回到这个地方。

　　宛如回到了当初的那个自己，相信这母亲镜花水月般的诺言，在寂寞中度过的每一天。回忆像老旧相片般斑驳最终如繁花似锦般被碾落，碎成一片飘然而下。

　　瑾的视线渐渐开始模糊，心中的情感也仿佛随之而出，她不想哭，却还是哭了，那咸咸的味道有一些苦涩。

　　不由自主地，瑾打开手机开始编辑短信，写了很多很多，零零散散地变成了好几条短信加长，然后发了出去。想要回想却不记得自己具体怎么写的了，只记得最后一句是‘我喜欢你’。

　　收件人，江川暮。

　　没有回音，1个小时，2个小时，一个上午……

　　瑾没有向公司请假，就任由着时间这么过去，看着手机的电量渐渐减少，最终没有电自动关机。

　　“瑾？瑾？你是不是在这里？”有人拉开小花室的门，“在的话就应一声”。

　　好熟悉的声音……瑾咬着唇，茫然不知所措。

　　我在这里……想要开口却不想被江川暮看见这样的自己，瑾更加蜷紧了身体。

　　“瑾”，近在咫尺的呼唤，上方还能感觉到喘气声。

　　瑾只能抬头，江川暮的鬓发有些汗湿地贴着颊，柔亮的黑发在风中摇曳错落，盖住了他的眼，却依然能感觉到其中隐含的担心。

　　“公司那边说你没有去，打电话联系到了我，怎么了？酒店那边又出了什么事么？”江川暮坐在了瑾的身边。

　　他的眼神依旧这么的温柔，如同望穿流年一样，瑾一下子想起了此间年少。

　　“你疼不疼？”，男孩笑着给她做手势，“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别哭”，坟前的少年帮她拭去眼泪，“还有我……”

　　机场的重逢，少年已经成长，“欢迎回来……”

　　瑾扑进江川暮的怀里无声哭泣，终于明白，原来，是她放不下。

　　一个人的漫漫长夜，她在心中描绘着江川暮的样子，一次又一次，直到睡去。
　　他是她心中最深的牵挂，她的人生只为他而绽放。

　　瑾一直在等，等待她生命中那个独一无二的人给她一辈子的承诺，而事实往往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江川暮当她是妹妹，是家人，仅此而已。
　　可是他现在就在她的面前，一如往常的微笑，温柔而又残忍。

　　瑾需要他的存在，却又不甘心离他这么近，心那么远。
　　她止住了泪意，重新了换上了笑脸，“真的…只是今天去酒店…发现他们根本就没有修那盏灯…”

　　“所以觉得委屈了？”，江川暮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地从公司里跑出来。

　　“恩”，瑾点点头。

　　江川暮笑了，“走，去喝一些咖啡，向公司打个电话告假吧，下次别在这样了，我会着急的。”

　　瑾站起来，跟在他的身后，很快的他加快了脚步，和他并排走着。

　　她不稀罕功名利禄，也不等碌碌无为，她要的只是此时此刻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人生，仅此而已。

　　江川暮与江川静之间永远隔着无法逾越的血缘关系，笑到最后的只有可能是她。

　　瑾抛弃了刹那间的狼狈，重新抬起了头，恢复了应有的姿态。
　　她还没有输，一切才刚刚起步。

　　瑾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爱，终于在三年后江川暮重新获得了企业的掌控权后，他松了口。

　　两个人还是成为了情侣，瑾带着自以为胜利的样子回了家。

　　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江川暮的眼睛里除了工作，还是只有静的存在。

　　说过的话，嘴边的旖旎，手心的温度，身体的放纵，瑾始终觉得，她无法抵达江川暮的内心。时常，瑾照着镜子，不确定自己到底活成了谁的模样。

　　是她自己？还是名为江川静的替代品？

　　一般人失恋，也许翻翻书，吃吃东西，大哭一场睡个觉就好，可是瑾却不能。

　　刻在她生命中的男子，她得到了身体，却之中没有得到心。

　　瑾也尝试着，将目光转向其他人，生意场上不乏比江川暮更优秀的男子。
　　比他更帅气的，却少了一份雍容睿智。
　　比他更聪明的，却少了一份优雅稳重。
　　比他更……

　　无论怎么样，瑾都离不开江川暮。

　　不再是单纯的爱情，更多的是过往，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如此的漫长，那些太过甜蜜的回忆牵动着她的心，她做不到先放手。

　　爱过变成恨，软弱过变成冷漠，现在瑾带上了虚伪的面具掩盖了自己的歇斯底里，她的人生只剩下一件事情，就是抓住眼前的男子，一刻也不放手。

　　偌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江川暮与瑾，门早已被最后一个走的顺手带上，玻璃窗是贴花的从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瑾坐在了他的身上，两个人向着椅内靠去。
　　她在江川暮脸上落下细吻，他身上的淡淡的香味传过来。
　　气息间变得香甜，她从眉尖、到眼角、到面颊、到薄唇，哪里都没有遗漏。

　　江川暮的眼睛始终清明，有一些犹豫的回吻。

　　“今天晚上，去我家么？”，瑾勾着他的脖子，轻咬着他的耳朵。
　　为了工作方便，她在附近租了一套公寓。

　　江川暮沉默了片刻还是拒绝，“我晚上还要回公司有一事。”

　　瑾又坐在他的腿上和厮磨一阵才起身，“今天也记得不要太累了”，她从来不阻拦他的任何决定。

　　江川暮站了起来，“恩，你也是。”

　　瑾帮他套上大衣，目送他远去。

　　江川痕不见了，暮竟然不会回去陪静，只有一种可能。

　　瑾拨通了江川痕的电话，嘟嘟响了几下终于接通了。

　　“瑾姐？”，痕的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

　　“你现在在哪里？”，瑾问他。

　　手机那头迟疑了片刻，痕还是告诉她去大哥的公司。

　　“恩，我知道了”，瑾挂断了电话，然后发了一条短信给痕。

　　‘警察一定在监控我们所有人的电话，不要去暮那里，来我这里’
　　短信发出去之后，瑾出了会议室，正巧遇上在整理自己包的波子。

　　“你还在？”，瑾看了看，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波子一个人。

　　“有一份文件忘了整理，刚刚才弄好”，波子连忙桌上的袋子压压平放进了自己的小包包里。

　　“那么珍惜，男朋友送的？”，瑾打趣，“都不给我看一下？”

　　“瑾姐说什么呢，我都没有男朋友”，波子掩盖住自己有一些慌乱的思绪，“我走了，明天见。”

　　“恩，明天见”，瑾走向了办公室，忽然回头问来没有走远的波子，“你……”

　　一瞬间，波子的心狂跳了起来，被发现了？还是没有发现？

　　接着瑾问波子，“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手放在胸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波子回过头来已经挂上了平日的笑容，“瑾姐啊，又漂亮又能干，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所以我才会来瑾姐这里啊~”

　　自己这是怎么了，需要用别人的这种话来肯定自己么？

　　瑾微微一笑，看着波子的身影渐渐远去。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打开了抽屉，而正中央摆放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