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ABO］》Ladyyyy

80、第154天

　　太阳躲在厚重的云层后，羞于见人，吝己光芒。

　　白元满醒得早，尽管昨夜没休息好。凌季润早已不见身影。

　　床边挂着一套衣服，撞色毛衣开衫，燕麦色羊毛针织裤，里面浅色内搭，一应俱全。

　　白元满吃惊，她拿起来转着看了看，确实是她当时还回来的那套，居然还在。

　　上面留着一股淡香，像是从凌季润衣柜里拿出来的味道。

　　白元满用力搓了一下脸颊，敲了敲卫生间的门，里面没人。

　　人真是很难做到事事两全，包子铺老板娘在那么艰难时给了自己工作，自己却没准备地突然离开了，不知道人家做何感想。

　　不过，这是她能决定的吗？
　　来到这，何时来。她自己都搞不明白。所以患得患失得并非只有一人。

　　白元满走进卫生间，落下锁，将衣服搭在前面的衣挂上。洗漱台上放着新的牙刷和毛巾，白色的毛巾上放着一张浅黄色的便签纸。

　　我在楼下，醒来记得吃早饭。

　　笑和痛一并袭来，镜子里的人脸蛋粉红。她折起这张方形纸张，再滑稽地掀起手袖。包着纱布也看不出来具体问题，但能感觉到一些肿胀的疼。

　　昨天晚上她没换睡衣，该是哪次翻身动作太大压到了。

　　一楼仅有厨房里有人，她下楼刚好碰到管家。

　　“白小姐，早饭备了牛肉粉丝汤、鸡蛋卷和酥皮粥。”她见白元满有些东张西望，又主动道，“在二楼，宋家公子大早就来了。”

　　白元满轻皱了下眉，道：“他们吃了吗？”
　　“吃过了。”

　　白元满点点头，把鼓鼓囊囊地书包放在椅子上，打算自己去厨房端碗粉丝汤。香味扑鼻，她看到一边的阿姨在处理一只鸡。

　　“少爷以前吩咐，白小姐在的时候都要备玫瑰豉油鸡。”管家端着一杯燕麦小面糊站在她身后道。

　　白元满端着汤碗的手顿了一下，她看着那只尚且白净的鸡，回想了一下，昨天桌上好像还真的有这道菜。

　　汤是小火慢慢煨出来的，肉质十分滑嫩，粉丝相当入味。

　　她嗦着粉，只大概记得自己当时是心血来潮，想让宣示和昭告都有个借口，所以突兀地说起人家秘制的豉油鸡。

　　不过随口一提，她没想到有人会当真，还认真对待。

　　她刻意耗着时间，慢悠悠地吃。但就算这么吃，也还是没等到他们商议完事。

　　在楼下又坐了几分钟，时间八点出头。周末总是要更挤的，她不想落下病根，也不想让人自责。

　　管家与两个佣人站在外面商量着什么，这里只余她一人。

　　她在两边中间做了决断，管家的事儿应该不大。她拉开门管家的眼睛便看了过来，于是遣散其余人，笑脸相迎。

　　白元满点头问好，脸上也带着礼貌微笑，说：“我需要去找一下我朋友，麻烦到时候跟他们说一下可以吗？”

　　管家看了一眼里面。
　　过了约莫一分钟，房子里的门再次被拉开。

　　凌季润一步跨下台阶，全身黑再配上不太高的情绪，冷酷十足。

　　“你怎么了？”
　　“嘭”地心跳加速，早晨容易心悸。白元满面无表情地撒谎：“就是，去见一下白雪她们。”

　　凌季润沉默地望着她，眼睛锐利地想要找出倪端。
　　无果。

　　对方不说他又怎么奈何得了。

　　白元满眼睛转来转去，对视主打聚精会神。盯完这只眼睛盯那只，敌不动她乱动。

　　对方温热的手心罩在她凉飕飕的脸颊上，带着鬓边垂露的发丝，他弯下腰再次交流。

　　“别让我担心。”
　　白元满点点头，从他红红的眼睛到淡青色的胡茬，问：“你们，怎么样？”

　　“还好。”
　　他揉了一下有些干涩的眼睛，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又说：“你们心有灵犀，她凌晨确实给你发了消息。”

　　白元满一愣。
　　凌季润递上自己的手机，道：“我现在走不开，你别到处去。”

　　凌季润望着车远远驶走，先消失在雾里，又消失在家的尽头，他叹了口气，转身跑上二楼。

　　司机顺着以前留下的导航信息，稳稳将车停在白雪家的单元楼前。

　　白元满下车前跟他道谢，迈出去的腿又伸了回来。
　　“叔叔，家里边儿应该还需要你，我这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没关系，您结束后给我消息就好。”
　　这“您”“您”“您”的，白元满真不习惯。

　　她将装着衣物的背包放在一边，琢磨琢磨又问：“那您应该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吧？你可以出去吃份早餐，我没那么快的。”

　　她用肢体动作强调言语，司机便答应了她。

　　上去敲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人周末的休息时光，她在司机的注视下走进住宅电梯里。

　　在车上她就看到过，手机电量充裕，备注为“段北雪”的联系人确实夜里发了几条信息。

　　段北雪：季润，你联系得上元满吗？
　　这边回了两个字：她在。

　　段北雪：以下消息给元满。
　　段北雪：元满元满。
　　段北雪：明天能不能聊一聊，要事！

　　白元满没回，按照生物钟白雪应该还在睡觉。
　　现在不得不扰人清梦，她语音电话拨过去，接通速度比想象中要快多了。

　　“季润？”同桌的声音有点哑。
　　“我是元满。”白元满在“叮”声下走出电梯，没敲房门，反而朝楼梯间走去，“啊，啧。”

　　“怎么啦？”
　　“没事儿。”白元满瞅了一眼那高高悬挂在楼梯间的天窗，“白雪，你昨天说有事儿？”

　　“哎呀，你快别提了，昨天晚上你们一个两个都联系不上，吓死我了都，对，你稍等我一下，我再试一下。”

　　“白雪，我在你家……”电话被挂断。
　　五分钟后。

　　白雪穿着毛睡衣打开门，她熊抱住白元满，嘴里嚷嚷着：“好想你啊元满，一个星期没见你了，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哈，我都还没刷牙呢嘿嘿嘿，哎，你怎么啦？！”

　　白元满龇牙咧嘴，这一抱正中她伤。

　　在车上她就想过这个问题，恐怖武器说起来好像和她们相隔万里，但发生确是事实。

　　都过去这么久了，实在没必要说。

　　白元满转移话题：“松鼠怎么回事儿？”她虽然拿着凌季润的手机，但不方便随便翻阅人家隐私。

　　“昨天跟我约好晚上我们一起打视频，但爽约了。”她拉着白元满进去，把人按坐在沙发上，扒拉着自己的眼皮，“看到没，昨天晚上都睡不着，做梦都在被人追。”

　　黑眼圈倒没有，似乎脸圆了一点儿。
　　“现在她应该也还在睡觉吧？”松鼠和白雪都是放假即放纵，熬夜党，白元满这是合理推测。

　　“不知道。反正我觉得怪怪的。”她捂着嘴耳语，“我爸妈最近不让我自己出门，我想出都没办法。”
　　白元满见她别别扭扭：“他们不知道苏溪呢？”

　　客厅面朝的方向是小区内侧，从下往上看，刚好能看到白元满下车的位置。白亮的车已不见，她呼了口气。

　　“电话我们中午再试，我现在出去一会儿。”
　　白雪歪头歪脑，看着肩膀上的双手，她下意识地摇头。

　　“你也不能自己出门的，你忘了吗？！多危险，不要。”
　　“今天是周末……”
　　“不行。”

　　想了两秒，白元满有了主意，她一副机灵模样道：“那行，你让苏溪出来。你和他光明正大去谈恋爱，我在旁边输液，怎么样？”

　　“好是好。”白雪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没发烧了啊，你干嘛要输液？”

　　“……”疏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藏了私心的，不清楚司机去哪吃早饭了，万一碰上，还有朋友支招救命啊。

　　过关斩将，白元满最后还是全招了。

　　“唛嘎！”白雪眼睛瞪得老大，“那岂不是很疼很疼啦！哎呀，不行的，出去万一被人碰到怎么办？我看看，不行，我有点不敢看，元满，你怎么都没跟我们讲啊！你坏！那……请社区医生上门输液算了，恋爱哪有这么重要嘛。”

　　上门输液。
　　“嗯？”白元满提取到关键信息，挑起一边眉，“还可以这样？”

　　“当然啦，”松鼠跑到房间拿手机出来，撇着嘴懊悔不已，“唛嘎，我真该死啊，我刚刚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啦。”

　　这一通电话下来，段爸段妈都起床了，听说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同桌后，眉笑颜开，偏拉人共进早饭；又听人还是个伤……不，病患后，恻怛怜悯，同说起人的好学习。

　　就这么等了四十多分钟，始终没人接单。

　　“来个好医生吧，来吧来吧。”白雪双手合十祈祷。

　　“周末人多。”白元满反倒安慰她，“况且这也挺耗费资源的，我们小题大做了。”

　　最终吃完早饭后，段爸驱车送二人到了一家医院，白雪又以“女生谈话，男士不便”将自己的父亲支走。

　　终于输上液了。
　　她靠着椅背，望着药水聚在茂菲试滴管里，过了一阵子才发现手机在口袋震动。

　　是000.1的视频。
　　白元满急匆匆挂断，她看了一眼不远处座位上腻歪着的两人。

　　这瓶药水还有大半瓶，她侧过身，率先掌握主动权，拨了语音电话过去。

　　“怎么啦，谈完了么？”白元满声音很轻松。
　　“我没事儿，和白雪在一起呢。”她朝周围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估计还有两个小时。过会儿我要回家一趟，然后就能来见你了，你们呢，吃午饭了吗？”

　　“你能……”别幼稚三个字没说出口，白元满顺着他，“好，那聪明帅气可爱的凌季润吃午饭了吗？”

　　边说话边点头，她捂着听筒答：“嗯嗯，我很好。”

　　顿了片刻，她说：“没骗人。真的和白雪在一起。”

　　“知道了，我晚饭前一定在，”白元满笑了一下，打趣说，“我不去谁吃你们家豉油鸡呢。”

　　“元满，松鼠还是不接电话。”白雪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她坐在旁边的空座位上拍着自己大腿，“我怎么就把这事儿忘了！”

　　“我先挂了？”白元满望着她，朝电话那头说。
　　手机放在口袋里，她才问：“什么事儿？”

　　“就那天晚上，我们朝两边跑……”那件事显然给白雪留下了至暗阴影，她说的囫囵吞枣，前后描述了个大概。

　　“松鼠那天晚上跟我说，丰嘉瑞好像不是好人，但也不是很确定。”
　　“你是打语音么？”

　　“通讯电话我也试过。”
　　“那他爸……”
　　“他爸搞项目去了，不知道回来了么。”

　　这越听越瘆人，输完液后她们拉上苏溪，由段爸驱车到云安小区，探望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