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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156天 ...

  •   一道疾风刮过,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另一道沉闷嘶哑的声音响起。

      “不能对准他们,但能对准你。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准伤我家里人。”

      “不准!”

      话音起,陈束德手腕上的东西被扯落,一款木质手环,里面却会吐出比发丝还细的针,无孔不入。
      这针萃有药,使人麻木不醒,最重要的是,材质特殊,进入体内不过分秒,便与器官和血肉相融。

      “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挺恋旧的。”凌众摸上那很小的机关,直接抵在对方的后背上。

      他咬牙切齿,强忍着眼睛不朝旁边看过去,聚精会神挟持这恶魔。

      “放开她。”凌众一手握枪,一边命令,“开锁。”

      老板和自己面面相觑,刚刚那个“傻子”站在老板身后,黑管用力怼着老板的太阳穴。

      这样的变化猝不及防,老板的眼睛转动着,情绪从不可置信到恼羞成怒。

      陈束德能感觉到对方潮热的呼吸,因火冒三丈而颤抖的指尖,他脑子中的主意还没得到配合和落实,先到来了更猝不及防的事情。

      室内忽然涌起一股强大力量,在场的人都是强A,他们度秒如年,被这股凶猛的力量冲击,无法对抗。

      更多的是还没来得及反抗就倒地了,白元满竭力朝外大喊:“杨助理!杨助理……”

      咔挞的声音高频逼近。

      杨助理是位Beta,她不受这种冲击。进来后一向冷静的人都手足无措,人东歪西倒着,怎么处理。

      白元满总算是知道这种感觉多难熬了,身体没有反应就被压到,它与自身本就相斥。相当于被封住嘴玩纸牌,你什么也出不了,对方却出了个王炸,来了个春天。

      “停。”白元满拉住她的裤腿,嘴里喊着。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下去敌人不死,自家先昏厥过去了。

      杨助理一看就是个见过场面的,她将白元满半扶在一边靠着,从沙发旁边的桶里舀起一瓢水,直接朝人脸泼了过去。

      好了,这才是白元满遭受的最猝不及防的一击,她被冻得一激灵。还好早上出门套了见防风防水的冲锋衣,不然这条手臂真是白干了。

      白元满甩了甩脑袋,客观来说,症状松了不少。头昏眼花,她顺着眼前的手站了起来。

      脚步虚浮,杨助理又拉着她靠近懵圈的凌众。

      “众哥,别气。”

      凌众拍了拍老婆孩子,她们似乎很痛苦。他又看到前面地上的铁盘,里面放着几只针剂和玻璃管,他气得拿起一根就扎入倒在地上的陈束德身上。

      不知戳到了哪个部位,对方麻了一瞬,他将针快速拔起,红色的液体从那里慢慢流出来。

      凌众本人还是不知道刚刚那玩意儿是啥子,反正对他好像没反应,莫不是因为他现在体内有了抗体,更多的心思来不及想。

      “众哥,先救他们。”
      白元满将那管针扔了,再将那些玻璃瓶身扬起,忍了忍还是没有砸碎,她用杨助理的丝巾将它们包裹住,放在口袋里。

      瓷杯砸毁一只,一阵清脆声音响起,幕布上留在一处划痕。
      她本来也想好好整整他,为于津,为于明,为夏新晨,为松鼠,为陈雅悦,为凌众,为凌季润,为自己,为许多被他坑害的人。

      但自己能如何,还是不要脏了手,交给法律,交给监狱里“志同道合”的朋友吧。

      钥匙孔轻轻转动,凌季润的双手便得到解放。

      一楼那人也是半昏迷状态,门外一人不受其扰,但又怎是凌众的对手,另一方面,他们没有命令,怎敢下死手。

      三人被带上一楼,窗户全开。

      杨助理给湿漉漉的几人裹上毛巾,没过多久,人逐渐睁开了眼睛,除了干爽爽的宋家公子。

      其实那空气里的药像水雾一样,只起约莫半小时的作用,软人筋骨,力气全无,意识保留。凌家母子完全是被骤不及防的信息素逼晕过去的。

      正如陈束德说的,茶于药是催化,信息素压制与药是快速催化。

      这里面最可怜的不过宋汉青,当别人都以失而复得的惊喜抱着家人时,他独自昏昏倒在沙发上,没有知觉。

      陈雅悦垂着头,她始终不敢正眼看自己的丈夫。这样的惊喜太大,她现在都恍惚以为是美梦。但她知道,凌众不爱叫人“陈爸”。

      已经好多年,而今再现。她接不住这样滚烫的视线。自己此刻狼狈不堪,容颜不似从前,或许年老色衰了呢。

      白色纱帘飘舞,是风的形状。

      “你们怎么会来?”凌季润仍还有些虚弱。

      白元满单手擦着脖颈,还好杨助理快准狠,冰冷的水并没有多停留。

      她答:“午饭还没做好众哥就醒了。他在房间里大喊,我进去的时候就闻到一股味道。”

      他嘴里在喊“悦悦”,后面喊“雅悦”。

      信息素压制是与生俱来的,但医生的意思是,信息素发育本身确实是和青春期的爱憎懵懂、血液更新相关……或许是外界人的缘故,不论年纪。

      也就是说他潜意识里感受到了情愫,他在觉醒。

      “他叫我‘元满’,我就知道他分化了。意外之喜,Alpha的信息素竟然形成了一股抗体,冲破了他曾经遭受的伤害,而且啊,他记得所有的一切。”

      凌众接话:“然后我们就来找你们了。”

      凌季润也有一样的心情,他爸回来了。欣喜交加,同时也因忧心而心悸:“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白元满摇了摇手腕上的黑色手环,笑说:“我偷窥你手机里的隐私了,000.1。”

      “我们都吓死了,你带着众哥来的时候。”

      凌众擦着妻子的发丝,轻柔说:“我刚开始不让元满来的,她说‘如果众哥自己回家,太莽撞了,不符合他的心理年龄,所以必须有人带着才能增强可信度。’还好,还好。”他叹了两口长长的气。

      因为他们的到来,事情结束地比计划中少了许多步骤,更快了。
      这天,似乎所有好的那方面都在朝他们走过去,老奸巨猾的陈束德死也没想到,他只是来给“家人上上课”,却会断送自己的一生。

      凌季润坐在地毯上,白元满揉着他的头发,他歪头问:“那你们岂不是没吃午饭?”

      “你们也没吃啊。怎么样,我觉得众哥演技太辣了,我心慌得不行,生怕出什么差错,但他特厉害。”白元满努力调动气氛,“好可惜啊,你们都没看到那转变……”

      凌季润笑了,答:“能看到。”

      厨房里三个女士忙着午饭,实际都不精通,白元满拿手菜就两样——土豆牛腩和干煸豆角,最多再有一个清汤面,其他都不太擅长。

      陈雅悦做得广,但多是甜品;杨助理手上功夫有,脑力劳动有,在厨房里可以打杂。

      凌季润离开影音室的时候已经昏迷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拿着一把开了保险的枪,轻轻打开家里的门。

      此刻他看到里面的场景,那四个黑衣人,连带着陈束德,各绑在一个墙角,手脚和头,不得动弹。

      老板目眦欲裂瞪着他们,火烧遍眼睛,就快要将整个眼球带出来。

      凌季润在旁边竖了个大拇指,边走边道:“高明。”

      凌众偏头看着儿子,指着他们嘴里的湿抹布,说:“分工进行的,喏,你媳妇儿说他们醒来会嚷嚷,吵。”

      凌季润先被这称呼闹了个大红脸。他抓抓半干的头发,抿着唇都压不住嘴角。

      凌众已经走到了那音箱旁边,他拍拍打打,拿起钳子卸装备。

      凌季润又看了几人一眼,他们想说话也说不出来,回想白元满掰着人家嘴塞抹布的场景,忍不住噗嗤笑,赞叹她的先见之明。

      “你们不是常在书房吗?”
      “以防万一,都装了。”
      这爷俩一问一答。

      “就不怕被发现?”
      凌季润拿起遥控器,嘴角弯弯:“他们查过,但我也试过。”

      一副等待夸奖的模样,凌众也如他期待的那样,哈哈大笑,拿出两个小东西。

      “我儿子真聪明能干。”他们将那小小的窃听器和摄像头拿在手心里,站起身拍拍儿子的肩,“这么些年,辛苦你和你妈了。”
      凌季润耸了一下肩膀,心中酸涩。

      陈束德嘴里的抹布被扯开,他满嘴脏话,几乎喷了凌季润满脸的唾沫星子。

      “你以为有这点东西了不起,季润,你是家里的独子,外公对你可是一向慷慨,你忘了吗。”压着声音说完,他转头又露出兴奋的模样,“你是Beta没有错?怎么会这样,告诉我你怎么会,会这样?”

      他仰着头,连带着骨骼一起动作,是求学好问的模样,凌众跟他没话说,是个无情学者。

      凌季润留下一句话便堵上了他的嘴巴。

      “你错了,我不稀罕要那脏钱,现在我可以随时放弃,但我知道你离不开,因为你享受惯了身居高位,钱势全通。没关系,这些很快会消失,你罪该万死。”

      直到门再次落上锁,凌众才听到儿子的回答:“不,因为你们,我过得很幸福。”

      凌众挑眉,对上他的眼睛,对方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走上前面,又按住电梯回头看他。

      真是青涩的少年啊,他感叹,真好。真好。

      宋汉青慢慢转醒,被人扶到餐桌前补充营养。

      一楼的主食还真是面条,主菜是煎牛排、黄油虾和肉末豆角,时间仓促,来不及做其他的,几人坐下。

      杨助理坐在一边,有些拘谨。白元满给把夹了几只大虾,小声说:“你自己拿,待会儿吃了面,会沾我口水。”

      杨助理笑的幅度很小,点点头。

      今天以前,白元满都不知道下面还有个影音室,她不放心地问:“下面还有其他通道吗?”

      “外面有楼梯。”凌季润嗦了一口面,味道不似陈雅悦做的,只有他的里面没有小葱。
      等咽下去后他转头问:“怎么了?”

      “下面以前还真有条通道,通向这别墅东南墙角。不过结婚后就被改造过,封起来了。”陈雅悦看了下手表,小口吃着面。

      凌季润张开嘴巴,他以前从没听说过。

      “元满,我妹还好吧?”宋汉青扶着额角嚼肉。
      “嗯,很好,那里有司机大叔照看她们。”

      陈雅悦最懂人心,她看出宋汉青的焦灼以及跃跃欲走的小动作。

      “那段时间刚产子,听不懂腌臜事儿。”陈雅悦主动解释,于是他救下男人一家,护着。后来男人为了报恩,会以命相护,“留着也不妨碍什么,他身手不错,车开得也不错。”

      几人身体不舒服,但心情舒畅许多,盘子里总有筷子碰落的清脆响声。

      凌季润看到她频频看手表,便问:“妈,怎么了?”

      陈雅悦摇摇头,宋汉青擦嘴告别。当时他躲在车上时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几乎一瞬间,他和外面的人撞上视线。

      他立刻明白,陈雅悦所说不假,那老东西知道了。但人都在这儿了,现在走不是潇洒,是懦弱。
      于是他下车了。

      宋汉青离开不过片刻,杨助理也离席,她朝外面走去。一炷香的功夫,“嘀呜嘀呜”的声音靠近这套房子,有些刺挠。

      下面的人被一一带走,白元满口袋里的药水早已交由凌众保管。众人皆以为这场以身入局的鸿门戏结束,所有事情都会水落石出时。

      两位穿着制服的人走到陈雅悦身边,而陈雅悦也不觉意外。

      阳光照进来,餐桌上的碗里折射出许多黄灿灿的星星。
      谢谢他们都好,谢谢这碗面,谢谢那块毛巾,谢谢一切,陈雅悦心想,谢谢他好了。

      “一天太久了,24个小时,一小时也太久……季润,你和汉青送那女孩子去寄东西那天,我也去了。”从他知道这件事儿起,她的头就没仰起来过,此刻她敢了。

      短短一句话,其中信息如一个深水鱼雷,明明反复确认过,陈雅悦还是带着追悔选择玉石俱焚。

      其实不是的,是重生。

      她抬起头看过儿子有些刹白的脸色,又对上丈夫的脸,真心地笑了:“这一天我想过无数次,希望不迟。”

      主犯是犯,从犯也是犯。

      双手在前,被一双铁圈拷住。慢慢走到车前,无尽忏悔和汹涌失落包围着她,又因为一个紧紧的拥抱卸落,只余感动和守见云开的澎湃,这样的情绪她好久都没有过了。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了。

      陈雅悦听到他说:“我们等你回来,雅悦,这么多年,以后换我照顾你。”

      够了,这就够了。
      人总是贪心不足,想要平安,有了平安要健康,有了健康要家庭和睦,要长命百岁,要挥霍无度,要“少数人”。

      陈雅悦决然闭眼,不舍留在心中。这些车只带走了几人——涉案人员。

      车窗起雾,她看到那对父子还跑在草坪上,逐渐被树挡住,被墙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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