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头脑空空的笨狗

2、废墟

　　墨成羲在教训下人的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阻止，好不给情面的做法没让众人想像的血腥画面到来。反而看见墨成羲眼中狠厉的神色变得从来没见过的柔和，还破天荒说：“是我下手太重了。”

　　沈之道反而愣了一下，不自在揩了一下鼻子：“想来也不是故意的，可能没收住力吧。”

　　墨成羲盯着看了许久，明明没什么欣喜的表情，还是像给予奖励那样说：“你这么英勇正义的人，要不要来做我的助手？”

　　站在墨成羲身边真正的助手猛的反应过来他的特战官说了什么话，都吓成结巴了，辩解道：“长官……我刚才在……心里也特别害怕……你……你给人踹死……想着一会让人带下去瞧瞧。我虽然不英勇，但……是正义的……”

　　墨成羲打断：“所以让他来分担一点你的工作。”

　　助手如释重负，露出个苦命的笑容。

　　沈之道疑惑：给你做助手是什么奖励吗？

　　但到龟壳上层发现，好像确实是奖励，墨成羲的助手带沈之道来了间干净敞亮的房间，然后一脸幽怨的离开，端进来奶露慕斯和暗物质龙虾意面，又一脸幽怨的离开了。

　　沈之道简直要两只眼睛放星星了，他最喜欢的美食，对于已经好久没吃饱饭的沈之道来说简直就是天赐。

　　坐下尝了一口，心情发生微妙的变化，好熟悉，像墨成羲做的，可是墨成羲现在地位不一样了，肯定不可能亲手做，有可能是他教给别人的。原来那时候说的只做给我一个人吃的好话，是哄骗人的。一边吃一边感概：这星际变化的真大，人心也变化的快。

　　元补回到星际指挥室，小声抱怨道：“不是说减轻工作量吗？怎么还要伺候他呀！什么营养液不能喝，还要长官你亲自做饭，这么挑剔的人，在这怎么可能活的下去的。”

　　墨成羲听到这话从批改文件的空隙中抬头，反驳道：“也没有很挑剔。”

　　元补被特战官这句话说的摸不着头尾，一边整理文件一边思考到底哪里不对劲，过来一个时辰快整理完，才想到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长官，你是不是一见钟情了！”

　　墨成羲顿住笔，没有抬头，毫无起伏道：”很闲就出去训练，一会我检阅。”

　　元补心里抗议，我才说两句话，哪句吵到长官了吗！但还是很自觉出去关上门，没一会又原路返回打开：“长官，需要我叫另一位助手过来吗？你看着可能会心情好点。”

　　话说的很是体贴懂事，想着助手也是万万不敢和长官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

　　墨成羲低眸，语气不辨喜怒说道：“滚远点。”

　　挨完骂才彻底离开，走去训练场还想：心里脆弱的人是当不了我们长官的助手的。

　　沈之道吃完把茶具拿到水池里清洗干净，吃饱喝足，很是心满意足。为了可以长久留在这里，沈之道决定有用一点。

　　跟着引导牌来到特战官墨成羲的指挥室，礼貌敲了一下门，就听见门里面传开一声悦耳动听的滚！

　　沈之道收回手，回应：“好的，长官有需要再叫我。”

　　话音刚落，墨成羲就出声：“等等，进来吧。”

　　对于变心这么快的墨成羲，沈之道不解，推开门，站在墙边：“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说完想起自己忘了称呼，后知后觉补充道：“……长官。”

　　墨成羲停下手中的工作，像关怀下属一样问候：“我们这的食物怎么样？”

　　沈之道有分寸的说：“还不错，味道很好。”

　　墨成羲点点头，嘱咐说：“今天休息一天，明天让元补带你熟悉下日常的工作。”

　　沈之道点头，刚进来又原路返回。这边的长廊和指挥室虽然宽敞但昏暗，死气沉沉，这风格设计的和墨成羲一点也不塔配。虽然现在变得沉稳很多，没有以前乖巧可爱了，但是这些长大了都情有可原。

　　要走到拐角，有个人慌乱与他插身而过，快速推开墨成羲的指挥室。

　　沈之道默默又走回去，耳朵不经意凑到门前。

　　葛文：“要我们找三皇子，说什么就是在废墟之城失踪的，还威胁什么找不到就让你去那里交代，这不是要拘留你的借口吗？这三皇子都失踪八百年了，陛下才想起找他这亲爱的弟弟。这不明摆着就是欺负人吗！”

　　墨成羲开口听不出起伏：“派人去找，找不到就当已经去世了。”

　　葛文气愤道：“根本不用浪费什么时间去找，这废墟外，不在龟壳里的，能有几个身娇体弱的人能活着的。能源破坏成这样都没人下来管，还不如鱼死网破呢！”

　　墨成羲听此沉默良久，沉重说道：“这里已经禁不起战乱了。”

　　沈之道烦躁抠弄指尖，静立一会，感受着空气中凝重的气流，转身回房了。

　　他躺在床上，以前想着有身份的人身上应该担起责任，自己也励志维护宇宙和平。那现在呢，自己真是自由的什么都没有了，还去找灵核吗？

　　沈之道胡思乱想睡过去了，半夜又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径直往前走，走到死角也没有转弯的欲望，勾着头，没有减缓力直接撞到墙上，但铁皮和骨头相碰却没有声响。一道黑瘦的身影隐蔽在暗夜中，从沈之道身后伸出一只胳膊，护着沈之道的额头，像是把沈之道完全圈在怀里，压在黑暗下。

　　仔细看才惊觉墨成羲眼眶中已然生出眼泪，眼泪的养分是几十年的思念，他觉得心脏连着静脉都泛着酸涨，难受的发疼。慢慢缩小胳膊的范围，胸膛与沈之道的脊背相贴，力道有点紧，黏在一起的时间也久，在眼泪要流淌入沈之道身子的前一刻，墨成羲才分开。把睡梦里还乱走的沈之道重新放到床上，外面微弱的灯光投进来，照在床头，墨成羲看着沈之道紧皱的眉头，能知道他的不安与无力。他把沈之道额前杂乱的头发捋顺，心中叹气，柔声安抚：“沈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没有你，这里早就毁灭掉了。我们这里没有人管，没有依靠，自生自灭艰难活了很久，连我也是，我以为所有人的结果就是死亡，但是你不希望，你拯救一切又太辛苦了，所以我就想来帮帮你，但是我好像做的并不好。很多事都该怪我的，沈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睡吧……”

　　就这样反复安慰，劝告，夹带私心的诉苦了很久，沈之道才放松下来，重新睡去。

　　沈之道醒来支起身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可能是睡太久的缘故，坐了一会才有一丝清醒，想起来今天起自己就要工作了。

　　路上遇到元补抱着资料出来，还微笑着和沈之道招呼：“起的这么早呀！”

　　沈之道欠笑说：“是有点晚，明天不会了。”

　　推进门，墨成羲就开口让沈之道坐在他旁边的沙发上，把旁边的一小摞资料轻放到沈之道面前。

　　墨成羲：“先从看这些资料下手。”

　　沈之道接过来，答道：“知道了。”

　　本来以为自己是来减轻墨成羲的工作重负的，打开第一页，看见机甲和营养液的存放位置，士兵的训练场地……这一大堆宇宙机密一样的资料时，沈之道眼疾手快“啪”的合上了。墨成羲听到动静，关切问：“怎么了？”

　　沈之道觉得那嘴角的弧度有点假，大脑高速运作，觉得这就是在试探他，虽然具体在试探什么，他自己也估摸不出来。便整整齐齐的把资料推回去，诚实的说：“长官，资料好像拿错了？”

　　墨成羲没有反应，又正回头：“帮我分担下好吗？”

　　沈之道拿不定墨成羲的意思，迟疑说：“怎么不让元补来，而且这算什么分担，我一个助理哪能知道这些。”

　　沈之道心里都替墨成羲汗颜，一个没长成什么心眼的小孩是怎么走到这个位置上的。

　　墨成羲不以为意的贬低元补：“他没脑子，记不住这些，而且大嘴巴，会乱说。”

　　沈之道没敢再拒绝，明白他是故意让自己看的，答应下来。坐在一旁翻看，前面就是一些资源的储放地址，后面是龟壳全部兵力一万三千整，这倒确实令沈之道有些惊奇，刚爬出来时，这废墟荒芜的像是只剩下两人，沈之道心里不得不信他们死在多年前的战役，可是这面积囫囵的铁□□，容纳了这么多兵力，不可能是凭空变出来的，谁还在守护这座废墟的人民吗？

　　龟壳地下挖出另一层建立草城，也就是他刚过来劳役的地方，供奉的神像是沈之道！他记得自己英勇事迹并没有流传，救城援民也没得以实现，就昏死异地。

　　这座龟壳的主人是葛文所建，墨成羲是指挥官，结构简单，像是临时搭建的庇护所。灵核完全破碎，拼力抢救，能量微弱的也只能供奉草城那一小块地方。

　　墨成羲等沈之道看完才出门，带领军队亲自出门找人，飞峰在前方探路，一路上都是倒塌废弃的房屋，没有灵核滋养，这大陆上草木枯竭，风吹雨打，变成灰烬，把整个城市蒙了层灰，变得暗淡无关。

　　途中遇到飞速躲闪的人影，那是不愿意躲进龟壳，坚守家乡的难民。

　　元补拿出灵仞枪，伸手向前一挥：“两个人跟我过来。”

　　这些流露在外的难民也不是独自活动，都是很默契的聚集成一团，又分散到各地。墨成羲带出来的人变成一小撮一小撮分开活动，十分有诚意的找了整整一天，快到入夜时，墨成羲就带着队伍返回去，把整理飞峰摄像发送到辉龙星城殿下手里的任务甩给元补。卸下盔甲走进指挥室，比离开的时候干净整齐。墨成羲指挥室向来都是自己整理的，只不过最近事务繁忙，没收拾的像以前那么勤快。沈之道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看起来心情大好的样子，笑意毫不隐藏挂在嘴角：“没想到长官也喜欢看林子的童话书。”

　　墨成羲刚清洗过身体，额头低垂下来的发丝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神色厌厌，听到沈之道问自己，扯出一抹笑：“嗯，以前就喜欢上了。”

　　沈之道走上前：“也是，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呢，长官，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墨成羲挽留道：“等等。”

　　沈之道要踏出去的脚收回来，转过身：“怎么了？”

　　墨成羲：“实验室昨天向我讨要人手，这里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汉子，找不到合适的人手，我这边又应付的过来，你明天去路天慕牧研究员那里赴职，做她的助手。”

　　沈之道点了一下头：“我正好想学些怎么研究药剂和机甲呢，多谢长官。”

　　两人的距离不超过一个人的肩膀的距离，沈之道头半转着，屋顶的灯光打下，投在墨成羲的面容处，显现出清晰的轮廓，鼻骨优渥，睫毛密长。其实如果不是他冰冷难以琢磨的眼神，是很有小时候的样子的。这个距离沈之道还能闻到墨成羲身上很冷很淡的香气，似乎是香根草的味道。

　　沈之道说完就出门，留着墨成羲一个人在原地静立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