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之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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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冒汗，于烟真的觉得这样下去，自己就要疯了！
“枫岳……”迟疑着开口，于烟尽量挑最隐晦的问法，“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林枫岳闻言，似是微微一怔，方答：“还，还好。”莫不是……被发现了……他的声音中带着并不太容易察觉的心虚和紧张。
只是，同样心虚紧张，神经高度过敏的人却是敏锐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寻常，心中咯噔一下，冒满汗的手心早已冰凉。
“那……那好……”她不知该问什么，也不敢再问下去了，“你，你，你去干别的吧……”
“是……”似乎是带着些颤音。
二人各自心怀鬼胎。
看着林枫岳出门，于烟一下子瘫到了炕上。
他是不是发现了……是发现了吧？否则怎的会不同寻常？
她以为她此时想得最多的会是身份被发现之后，别人对她如何如何得指责，她会如何如何得被千夫所指无处容身！她是极胆小的，她受不得这生活。
可是此时，她才发现她似乎是错了。
这个时候，原来这个时候，她所想的竟然是林枫岳是如何如何得鄙视她的。毕竟，就是放到现在，她所做的——和一个男人未婚同居——也绝非小事，更何况，这里是……道德伦理观那么严重，又那么对女性极端不利的古代……
心口一痛，她已经不敢想林枫岳若是真的已经知道了，那么他在背后是如何地鄙视她，是把她看的如何不知廉耻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会是什么样子的？
于烟想象不到林枫岳除了温顺和温润之外的眼神，却大概能想象到自己的恐惧的冰山一角——实际上，她已经在经历这恐惧了。
将一担水扛上肩，林枫岳向家中走去——实际上，这已经是第五担水了，几天都用不完，他却似乎是要把家里两个大水缸都填满——包括那个因为太脏，于烟没有用的，他都给刷了个干净。
他仔细想过了，若是少爷当真是察觉了他每晚的逾矩，那么他当时就应该跳起来给他一巴掌，然后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当然，少爷心善，也许不会这样做，但他起码也会在当时就给出些反应才是。
所以，他定不是因这个而不同寻常的了吧。
那么是因什么？他能想出便只有是他太懒，没有做太多事，白白地让他家少爷遇着了那么多麻烦——只因为讨了他。
的确，自从跟了少爷，他便过得太舒服了。炕上养了那么多天，养好之后也没多干些什么，不过是料理下家事，都是些轻松的活计，少爷会怪也不奇怪。
林枫岳却也是想到了于烟请短工的根本原因就是担心累着他，但也只是习惯性归结为“他因着少爷的宠爱变得太懒”。
水井离家并不算近，好容易走回家，林枫岳将打来的水倒入水缸，便听得身后于烟的声音：“枫岳。”
“是，您有什么吩咐？”林枫岳忙答。
“没什么……水已经够用了。”于烟道，很不自然。
她本不想与林枫岳说什么的——因为实在是不知应该说什么——只是陈谦一大早就咋呼着：“林枫岳他疯了么？都第几担了？还挑，也不怕累死！”她却才注意家里两个大水缸都快要满了。她要陈谦告诉林枫岳不必再挑了，林却不听，她便只能亲口说了。
“无妨，多挑些也可以多用些，”林枫岳轻轻向于烟点头示意，“待会儿少爷还可以洗个澡。”
“我不用的，你不要挑了。”于烟皱皱眉，看着他可以以羸弱形容的身子，犹豫了一下，却还是走上了前去，将他手中扁担夺了过去，“你歇会儿。”似乎与平日里没有什么不同，她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没有关系的。”林枫岳捏紧了手指，他以为自己服侍主子向来很有经验，却怎么都摸不透面前这他最想服侍的人的心思。
他生气了，生他的气了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猜不着。
他知做仆从的多半都是很被忌讳打探主子的心思的，却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少爷……少爷您，可有什么心事？”
“啊？”于烟一惊，“没，没有……”他究竟知不知道？若真的是知道了，又该如何看她？她满脑子都是这个啊，怎么能与他说？万一他其实不知道呢？
见着于烟神情闪烁，林枫岳张了张嘴，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概是因为他忽然，就想出什么了：少爷对他好，很好很好，但终究，终究，都是他的主子啊！正如不与他同床一般，主仆有别。
本是很正常的事，很正常的，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堵得发疼？
他说他没把他看成他的奴才，而是看成他的伴儿，其实，其实都不是真的吗……怎么会呢……
“好了，你赶快去歇歇吧。”见着气氛沉了下来，于烟连忙开口打着圆场，却没想会忽然有人插话：“才干了点儿什么，你就让他歇着？当奴才的不能宠着，宠着宠着就宠坏了，到时候你管都管不住他！”声音很平稳，却带着些许凉意，“你说，是不是？”目光投向的却是林枫岳。
先于注意到来人，于烟马上注意到的是，一旁的林枫岳下意识地伸手撑住了旁边的墙，薄唇开合了几次，半响才终于出了声：“公子……”
见着林枫岳如此惧怕，于烟忙转头看向来人，没曾想竟是那一面之缘便让她怎么都不自在的，吴锦年。
“哟！你还认识我是你公子，我本当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呢。”带着淡淡的讥讽，吴锦年走了进来，看也不看于烟这户主一眼，只走到林枫岳面前，然后……忽然狠狠甩过一巴掌！
受着这一记耳光，林枫岳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有站住，脸上也缓缓浮现一片红肿。
于烟更是一惊，赶忙一个跨步，利落地挡到了他的面前，对着吴锦年，声音里是掩不住的怒意：“吴公子，你这是何意！”
“何意？”吴锦年一笑，“教训自家奴才，还遇得着于公子多事？”
“……莫非……你是枫岳的旧主？”于烟一个皱眉，迟疑地猜想。
“在下不才，从来都是这条狗的主子，哪里来的‘新旧’之分？”
“可是枫岳他……我已经买下了！行人堂掌柜同意的！”
“呵！”吴锦年却只是冷哼一声，淡淡道：“你买下了，便是你的了吗？”
“自是我的！你，你……”她被气得不轻，本想出口什么重话，却终究还是不敢，眼前人的身份她知道。
只是，只是，她分明记得，很清楚地记着，枫岳他说过他并不认识那王府世子啊！想到这，她忽然一震——原来，原来枫岳，她的枫岳，是一直骗着她的吗？
“是不是你的，何不让你身后那狗答一答？”带着淡淡的不屑，吴锦年看向林枫岳，“你告诉她，你姓什么，我赏你的名字是什么？”本以为林枫岳会像往常一般马上答他的任何话，不管是什么，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林枫岳竟是紧闭着嘴，不出声。
吴锦年的眉头不悦地一皱，随即又笑了起来：“你该不会是想着这东西能帮你吧？若是与我作对，她自身岂不难保？”言下之意，正是赤、裸裸的威胁。
林枫岳的身子狠狠一颤，拳头握紧，不敢看正回头看他的于烟，深喘了几口气，终于张口，艰涩道：“奴才……吴童……是公子赏的名字，犬书童’之意，意在令奴才永远不要忘了自己奴才的身份……”
听他答得如此详尽，吴锦年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蔑的颜色落到于烟的身上：“于公子——听清楚了？”公子二字带着重音，自然也是威胁了。
于烟却只是盯着林枫岳，不知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该说什么。
当她再次开口的时候，自己都能觉出自己的可笑：“是……在下知道了。”将脸转了回来，于烟看着地面，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还恳请吴公子……放他再待一晚……吧……”至少，她要与他好好道个别。
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她居然还不想让他走，想和他做什么可笑的“道别”，于烟自己都明白自己有多无聊有趣。
显然，她也“逗乐”了吴锦年：“那好啊，本公子向来慈悲，就让你们，再待一晚吧……”唇角的笑意越发的冷，吴锦年觉得自己笑得身子都打起了颤。
呵，呵呵……这个人，凭什么这个人……就是带着最低贱的身份，也有对他好的人！
一甩衣袖，吴锦年满面讽刺地仰头大笑着，离开了，似乎来者不善的人竟然就那么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只是，也不知道他讥讽的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章之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