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笃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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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藤井直人漂亮的侧脸看起来一如既往的骄傲，不，是傲慢，蛮横。他看了一眼出现在书店门口耳鼻通红的少女，一边眉毛皱的紧紧的，一边不动声色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料峭春寒，抵挡不住的大有人在，书架间压低的细弱喷嚏声不间断传过来，他的表情变得更加烦躁。
“凪，你到前台来，我渴了！”
然后千花就看着紫发的少女小跑着从书架间钻出来，走到相对温暖的前台，开始熟练的往杯子里倒茶——直君惯用的杯子，直君喜欢的香草茶……这感觉真微妙。千花想，这以前都是她的工作，那时候，这位少爷也是时不时颐指气使把自己呼来唤去帮他端茶送水，活脱脱一副纨绔做派……只是久了就会发现他的真正意图。
——对于畏寒的身体来说，前台温暖的环境无疑是最好的避难所，而书架间的温度出于书籍的保存考虑，是不能设定太高的。
他不过想让她在温暖的环境多待一会儿。
这个不坦率的少年，做事情总会绕很多弯，自以为没人发现，但实际上的笨拙还是昭然若揭，千花看着紫发少女单薄的军绿制服外明显看上去就是强行扣上的披肩，忍不住还是笑出声来，她看上去有轻微感冒，但果然还是固执着不肯停下工作。
所以这位少爷才显得这么暴躁啊……
他接受外人，倒是非常快。某种意义上说，六道骸找对了人。
但是听到千花的提议，他还是毫不犹豫的抛出了否定的答案。而且看上去更生气了。
“那个混蛋，我说过不让他告诉……”他看了千花一眼，撇过头去，“总之，不行就是不行！
“哦？理由呢？”
虽然在意他突然的住口，但基本也猜得到他隐藏的内容，即便那其中的真意她依旧不明所以，她也愿意相信这个少年并无恶意，可以的话，她想探出点口风，至少，得想办法让少年松口，“直君，你叫她凪……那是库洛姆本来的名字吧，你怎么会知道？”
“……那个混蛋说的。”
可以理解。以这个少年的聪明，一听到库洛姆那个名字，就会知道那不是本名而是出于六道骸不知道来自哪颗星球的命名品味，然后以他的脾气，必然会选择和六道骸抬杠追问女孩子的真名……至于那个阴晴不定的少年是否会如实回答全凭运气但是显然直君赢了。
即便这看起来也没什么意义——但这也是少年的温柔之处。
他总在意外的地方意外的细心谨慎。
他知道尊重认同一个人的基本，便是叫他的名字。
“——凪，意大利语相关的书全都拿到这边来，我要看。”
可是在女孩子看来完全不是这样。
“——直人大人……我的名字是库洛姆。”少女强调着，将书籍集中到前台来，视线里有隐隐的倔强，倒是看起来和直君很熟了。
“我可不会叫那么没品的名字，”少年帅口，随便拣起一本翻看起来，虽然看起来心思完全不在上面。凤梨头少女嗫嚅半晌，也没反驳回来，只是秀眉微蹙，因为感冒而有些泛红的脸颊更是涨红，视线在桌上的书籍中来回逡巡着，犹犹豫豫却没有再离开。
……被直君彻底吃的死死的呢。千花暗自好笑，想学意大利语的究竟是谁呢？
不对，被晾在一边这么久，她都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了，只是未等她开口，书屋后门打开带起风铃叮咚，千花应声看过去，只见梳着优雅发髻的中年女子抱着盆栽走进门来，她的身后跟着两个少年，也各自抱着花盆，是犬和千种，看起来，似乎也相当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只是——
叫做库洛姆的少女，身体瞬间僵硬了。
千花转头看一边的红发少年，意料之中看到他带着烦躁的疑惑神色。
原因是犬和千种？大概不是。千花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她看着那个形容优雅的女性逐渐向他们走过来，她微笑着向她打招呼，她慌忙回应——这种近乎条件反射的怯懦紧张，她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随着女子走近而越发瑟缩的库洛姆，又是为了什么？
出于对曾经失去的关于母亲的温暖奢望以及不敢靠近，她总是无法克服那份紧张。而库洛姆，明显在因为同一个人陷入局促不安的境地。
但愿……不是同样的原因。千花苦笑，待藤井夫人摆放好盆栽离开，她趁着库洛姆被犬和千种拖走的间隙，凑近红发少年开口：
——虽然，这时机有些卑鄙了。
“直君，库洛姆还是跟我回去比较好呢。”她开口，然后看着少年沉默，半晌，他抬头，依旧一脸拒绝，“不行。”
“千昭君，会反对的吧……仅凭那个凤梨头，还有那个名字……”
“直君你只是在找借口，为什么不行？”她没有放过他语气里小小的缝隙。
“……没有理由，不行就是不行。”少年依旧逞强。
“直君已经做的很好了。”千花盯着他的眼睛，“就算再做的更好，库洛姆，不，凪还是会害怕抗拒——”
“你！”
“她抗拒的不是你。”千花凑近他暴躁起来的脸孔，“虽然我也不清楚，但是凪她，似乎很在意阿姨的样子，直君你也发现了吧？”
少年用沉默作答。半晌他突然抬头，眼神变得严肃而坚决。
“无论如何，我不会答应你带走凪，而且，你近期都不要再来这里。”
这已经是再明显不过的拒绝，少年态度强硬得仿佛继续问理由都显得多余，千花失笑。
果然这个少年，她的了解，真的太少。那么……
她拿出了手机。
“千昭，你现在在哪里？……问清楚了？哦，带一个过来就好，尽量快点。”
她放下手机，迎上了少年微怒的眼神。
“你想做什么？”
“不是我想做什么，”千花摊手，“是千昭哦……你新年的时候大摇大摆带着黑曜的人登堂入室，该不会觉得千昭就打一架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吧？那孩子性格可是非常恶劣的，毕竟是一直跟着那只鬼畜疯科学家的，他查过你的事——”千花顿了顿，可以的话她一直都没有往这方面想，面前的少年明显僵硬起来，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隐忍着什么异常苦涩。她握住他的肩膀，而此时，书屋门口清冷的声音适时传来：
“你的黑衣客人我帮你带来了……浅井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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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千昭答应收留库洛姆并没有想象中难，少年靠在门口面色冷淡的听她讲完，没有犹豫太多就点了头，理由冠冕堂皇不容置疑：
“那正好，那个混蛋离得越近越好。”
千昭所想所做大概远在她意料之外，包括对六道骸、对她冬天体能的变化以及——对直君的调查，都在她浑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着，据小婴儿说，他和并盛的风纪委员长几乎把地盘扩大到了邻镇，恶霸一方横行乡里……那说法其实，应该算不上夸张，千花想起那位丹凤眼的少年，他终于找到一个旗鼓相当并且……志趣相投的对手，破坏力自然成倍增长。至于千昭，只能说他在枷锁打开那一刻起，由小婴儿处耳濡目染的精明冷酷便毫不掩饰的外现出来，很多时候，千花对他的决定除了无话可说便只有哑口无言。
这一次也是同样。
“那间书屋最近一直有身份不明的黑衣人在周围出没，我还在查。”少年淡淡的陈述事实，之后话锋一转，“如果你一定要今天去的话，我最好跟着。”
姐姐的立场……真的已经彻底归零。
她只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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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人少爷——”
被带来的黑衣人似乎是个领头的角色，在千昭提着他的衣领将他带到书屋的下一刻，他便抬头开始求告：
“是大少爷……啊！！”他的脑袋上被砸上一只茶杯。千花转头，看到轮椅上的少年前所未有的冰冷险恶表情，他一把掀开膝上的薄毯，然后颤巍巍但切切实实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
“大少爷？”他冷笑，看得千花心下一惊，“昨天抓到的，可是说的四哥呢……啊还有，前天的，说是六哥哦……还有……”
“混蛋少爷！！后门那里的杂碎也——”
打断了直君话的，是从书屋后门闯进来的黄发少年，身上带着点点血污，他扛着一个黑衣人大摇大摆推开门，却在看到千花姐弟的瞬间僵硬在当场。
“你那边——是五哥的人啊……不用愣在那里，她……都知道了。”
直君的声音冷的像冰。这比起千昭的冷要更不加掩饰，几乎让千花不寒而栗，他转过头来，千昭也在同一时间不着痕迹的踏前一步站到她的身前。
红发的少年挑起一边嘴角，看起来像是冷笑，又像自嘲：
“如你所见……我可是这帮亲爱哥哥的靶子呢，就因为我，马上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他语声平静，眼神里却显示出他此刻的挣扎。少年颤颤巍巍的走来，伸出手似是要抓住她的肩膀，却被千昭挡过，他扯起了嘴角继续：
“为了保护这条浅井财团最小最受宠的少爷命，我和六道骸结下了契约呢……我管他是不是要利用财团的钱毁灭黑手党还是毁灭世界，我只要不再被那个家族捆绑着生活在鸟笼里就好，我想走路，想上学，到底哪里有错？！”
他大约是咬紧了牙才忍住没掉泪的，千花想——那本是个娇生惯养的少爷，再往深一层，是在家族倾轧中挣扎着成长起来的少年，少爷病根深蒂固，却也有着不曾磨灭的温柔。
“哪里有错我不知道，但是……你不让我带走凪，也不许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我们不被牵连，这一点，我可以确定，没有人可以指责你，但你做错了。”
少年蓦然抬头，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震惊疑惑，千花绕过千昭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来，少年下意识躲避，仍冷不防被少女捏了脸颊：
“我可不管你存了私心喜欢上凪还是大义凛然想保护我们不被牵连，凪我一定要带走——不服气的话，”她看了看不断挣扎的少年，再看一眼旁边抱着手臂的千昭。
“那就打赢千昭来跟我抢吧，直君～～”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笃信。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