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 道长很忙 12 莲慕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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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道长很忙
我只好拖着云佑之一道上路。
他只比我小两岁，学艺不精，唯独身法巧妙，轻功御剑样样在行，更兼一狗鼻子，躲得再远都能大老远嗅出我来。
金陵新状元府的书信已经连下七封，催得不行，无奈我只能由着他跟。
除妖也得有职业道德。我办事喜欢快刀斩乱麻，就像在山上料理师父一样，抓住主顾的喜好，第一时间满足，省得主顾翻脸如翻书，怪你伺候不周。
一个人时行事自由，只是如今多了一个人，我就得斟酌了。
金陵的状元府极为气派，至少在我去过的人家里，未曾有过如此高贵的人家。
此处原是阮家旧宅，阮家公子高中之后就斥资重建。平日里，阮公子携了家眷只在别院住。不想新宅建成之后，状元夫人过来游玩，归去后却无端大病，一病不起。
有人指点，说是被妖怪迷了。
于是这就成了我现在在这里的理由。
今年的新科状元阮应生爱妻心切，亲自领着我们前去闹鬼的新宅。三人穿过长长的抄手游廊，走过嶙峋逼真的假山石，步过两边栽着秋海棠的甬道，一路逶迤，远远便望见了那惊人的一片绿。
我从未见过如此磅礴的一片绿意，或许，唯有烟雪山铺天盖地的白能比拟。
金陵城的八月，桂子飘香，往常人家的荷塘早已凋零了大片，唯有此处依然院落深深，莲叶田田。
清风卷过连天的莲叶，层次的绿浪中，隐约可见红色小鱼在碧水间游弋。
阮应生轻叹，一切未变。
我觉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
随后他向我们解释，这是他新宅落成后第一次来，起初还担心引错了路。
我对文绉绉的对话没什么耐心，直接问他是什么妖。
阮应生不答，停一停，才道：“不知，还待道长亲看。”
他欲言又止。
“那妖怪……是冲着我来的。”
12 莲慕生
实际上我真心觉得没什么好查的。
状元大哥，显然是你家反季节的莲塘里出了妖精！赶紧把这一池莲叶烧了好吗？！
但云佑之云道长却有不同意见，说事情没这么轻易解决。他自告奋勇，说师门有一绝技可看出妖怪真身，并寻到它的致命弱点。只是需时稍长。
你看，其实偶尔换个花样不会怀孕的，真的。
彼时日落天光暗，水阁上帷幔随风而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莲叶清香。
我化作阮应生的模样，前方摆着一架焦尾琴，焚香静坐，屏息独待。
万籁俱静，唯有风卷莲叶娑娑，如少女裙摆拖曳。小鼎内静静地燃着香，一缕青烟袅袅而上。
未几，水雾起。
天地之间都被糅成了乳白色。风的温度似乎与之前的不同了些，吹得莲叶蹁跹，跌跌撞撞，奔向某个方向。
我等得无聊，在那里试着勾琴，寻思着莫非真要来一段以琴会友？可是操琴这事儿，我只见过师父那恋兄癖的仙人弟弟做过——还不是弹给我听。我跟师父都是空有表皮的大粗人，最拿手的是煮鹤焚琴。
正犯愁，水阁上终于传来足音。
来了。
我下意识抬起头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段碧色的长衫，修长的手从袖口微微探出，有着青年男子的骨节，瓷器的色泽，却又带着女子的妙曼优雅。
我忽然想到，如果是那双手，一定能弹出这世间最美妙的琴声。
我终于见到那个传说中的莲花妖。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子，精致又柔美，如一幅上好的绢画。比师父脱俗，却又与那臭屁仙人不同，举手投足，骨子里天然带着一段妩媚风流。
可他的眼睛，却如三月山溪般清澈。
“阿阮，”他轻声唤，透着缱绻柔情，“这一年多，我终等到你来。”
我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心里责怪状元郎交代我太少。但此际无奈，唯有敷衍着说：“……可我还是来了。”
“你来了。”他似是没听见我的话，幽幽叹息，举目在我脸上逡巡。
我只担心变得不像，被他看出破绽，竭力装作自然地撇过头。
他终于收回目光，望向水阁外遮天的一池碧莲。
“你终是娶了她……贺喜阮兄。”
停了停，他又说：
“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恭喜阮兄已偿夙愿。感你亲赴约见我，只是如今你我已不同路……不敢高攀，不如就此拜别。”
才来就要走？
我也不知道那个笨道士到底窥出什么门道没有，心下一急，忽而大喊：“别走——”
他转身的脚步一顿。
水阁里极为安静，静得能听见那一瞬间他急促的呼吸。在失了双目之后，我在烟雪山有过半年瞎子经历，因为对声音异常敏感。
我急急过去，扯住他的袖子：“你……别走。”我努力想要编出一个理由，“我……以后不能多来，就当再陪我一会儿。”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随后，他缓缓回头，明明是笑，眼里却透出一种莫名的凄伤。
“你从未对我这么说过。我等的那些年，只为这一句，你却从不曾说过。”
我讷讷，只好说：“你想听，我就多说。”
他钩唇，自嘲地一笑：“不了，这辈子自欺欺人已经够多了。”
他直视着我，沉声道：“你不是阿阮。阿阮，他从来不会让我有遐想的余地。”
他说：“你是谁？”
我懵了。
幻境破时，云佑之愁眉苦脸，连连跺脚：“跑了！怎么办，我还没窥清楚呢。”
我耸耸肩。
莲花妖逃走时，我还扯着他的衣袖，如今扯下来的半截袖子已经化成了莲叶。有了这引子，就知道怎么做了。
阮应生盯着这半片莲叶，面色如画上拓下般，死灰一片。
“慕生……”
……
我与云佑之面面相觑。
我友好地过去拍阮应生的肩：“状元郎，有些事，你还不愿说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11 道长很忙 12 莲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