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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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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手上来检查普雷斯顿，“没气了。”他汇报道。
“哦，可惜啊，选错了，奈德。我们再来一次。”韦斯说，他轻松地欣赏着对方眼中的恨意，然后转向了加吉，“加吉，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做。”
“解开他的衣服。”
加吉照做了，他扒开长风衣，解开背心扣子，显露出普雷斯顿心脏位置深色的皮肤。普雷斯顿的双手落在肩膀旁边，胸腔无力，虽然还有温度，但心脏没有了搏动。
“寻找他胸骨中间下方的位置，用你的掌跟压上去，好的，现在你的另一只手抓着这只手，别用手指，用掌跟压下去。”
奈德把注意力从书堆里移开，看着韦斯在教加吉一套正宗的200年前心肺复苏的方法，不禁有点呆了。
“掌握好节奏，让他的心脏再次跳起来，喂——别按在心脏上，除非你想让他死快些。”
这可真是新奇，韦斯曾经当过医生。要知道，没经过训练学习的人，第一次做心肺复苏多半会一巴掌按在心脏上。他的下一道命令让加吉大跌眼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我……用嘴堵住他的嘴？这……不觉得太晚了一点吗？”
“一点儿都不晚，如果你觉得那是吻的话，那就算是吧，不过记住，用法式深吻，还有捏住他的鼻子。”
而加吉趴下去的时候，所有人都哄堂大笑。他们的笑声在砖瓦和房间之间来回碰撞，他尴尬地从普雷斯顿脸上离开。
“你看上去像个十三岁少女亲吻隔壁男孩，真是神奇。”韦斯的脸隐藏在纱布后面，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他一定也在笑，“张开嘴，会吗？朝他嘴里送气总会吧。”
加吉尴尬地把目光投向奈德，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说服自己建立起信心，捏住普雷斯顿的鼻子把嘴凑上去。才送气两次又被叫停，韦斯逼着他回到刚才的循环中，五次按压接两次人工呼吸，完全按照了战前的急救教程。
几分钟过去，普雷斯顿仍然紧闭双眼，加吉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但他总是在对方的嘴唇上流连太多时间。
“呼吸……呼吸！哥们。”他叹息着，双手渐渐脱力，只是机械地重复着。
奈德看着这一幕，回到书堆里，疯狂地翻找着。文字，文字，全都是文字书，他试着找到一些关于急救的图画说明。在废土上最明显的就是教育断层，韦斯认得字，但可能不是全部，如果说当时有一本书让他印象深刻，并且能够按照上面说的去做……很有可能是一本图文并茂的书。
这是一种感觉上的东西，一种直觉，像是明明看不见，却有什么在前面召唤他一般，告诉他，近了，近了。
就像独腿枪手所描述的那样，他听见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一如当年的韦斯。
随后他拿出了两本内页，一本是200年前卫生署出版的急救常识，就像他设想的那样——有图画，有文字，这本书韦斯一定看过。
一阵虚弱的咳嗽声打断了奈德的思考，普雷斯顿醒了过来，他的目光迷茫地打量周围。他看到了加吉，思考着刚才可能发生的事。
“是你……”
“是我，没错，吻了你二十多遍。”
“啊？”
加吉刚想再说点什么滑稽点的，右边传来一声拉开枪栓的声音，一边的枪手又将枪指着他的头。
“你干得不错，现在再做一次。”
加吉条件反射地按住普雷斯顿凑过嘴去，旁边的枪手按住他，将他推向一边。
“接着掐死他，接吻狂魔。”韦斯不耐烦地说，“嘿，文斯，帮他一把。”
那个推了加吉的枪手动了，他用力掐住了普雷斯顿的脖子，在刚才的红痕上又加上了一道。
“不，不……”普雷斯顿睁大眼睛，拼命反抗着，这个人下手比加吉凶狠多了，他的眼珠鼓出来，身体扭动着，他的双腿被分开，夹着枪手的腰身胡乱蹬踏，他的舌头被挤了出来，眼珠圆睁，失神地向上翻着，这一次他的体力大不如前，抓不住枪手的手，拍打对方的力气一次比一次轻。没过几秒钟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像一条濒死的鱼，又像是登到极乐后的余韵。
“哈，他的朗基努斯枪正在向我敬礼呢。”文斯说。
再一次，加吉被扔到气息全无的普雷斯顿身上，他失去知觉的时间比刚才更快。加吉只得又开始了急救，他手掌下的躯体很难再做出任何反应了。
奈德注意到沉重的呼吸声，他见到四周枪手的反应，有几个人甚至血脉喷张，搭着帐篷，噢，他们可爱看这个了。
奈德尽量不去看笼子里的场面，手里的书页翻开另一页，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唇角被咬出了血。他感觉着手中的书页带给他的感觉，他放开了急救指南，转向了另一本。
韦斯示意手下拿来了新玩意儿，那是某种金属制的薄片，每张薄片之上连着一根电线，接到一台电机上。加吉被拉开，两张薄片被贴在了普雷斯顿胸前。
奈德拿起了另一本书，那是一本介绍保安机器人的杂志，法语书，第一页上刊登着机器人的几种人格模式，有保安、列车员、消防员，还有——医生。它用漫画的方式说明医生机器人是如何工作的，它可以做人工呼吸，心肺复苏，还有心脏除颤，并且还附有线路图。他翻过一页，后面的文章就是英语——这本杂志只是转载了法语的原装说明书的一部分，并且报道了法国发明家的生平，所以本质上还是英语杂志。
他拿出了封面，彩图中，男孩握着机器人的手，在沙滩上走着。
他把内页夹到了封面中。
他仿佛感到了一种战栗，似乎有种神奇的力量握住了他的手。
“轮到你了，奈德，这次你只有十秒钟时间决定哪本。”韦斯说。
“我已经决定了。”奈德挥了挥手里的书，他站了起来，“其实，你并不是故意给我出难题，而是你自己也想不起到底是哪本。”
韦斯发出两声干涸的笑声，没有再说什么。
“当你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杂志带来的神奇力量，你不敢声张，反正你的队伍已经壮大起来，他们有了武器和精良的装备，他们的确很难死掉了，而且你很清楚，如果韦斯队长失去了神乎其神的力量，你的部下可不会乖乖听话，他们会在夜里将熟睡的你抹了脖子扔进泥坑里。”
普雷斯顿的身体在电流的冲击下一次次弹起，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力量击打。他的肌肉随着身体痉挛而颤抖，眼珠半睁。几次电击之后，加吉继续按压，他一拳拍上普雷斯顿的胸口，这力气比之前大多了，“老天啊，我都看不下去了！”
最后一次拳头落下，普雷斯顿的脑袋随之晃动，他的手指弹动了一下，却无力再睁开眼睛了。
韦斯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么我们开始吧。”
“不，不行。”奈德已经走到了铁栅栏边，“他经不起再来一次了，不过我有个绝佳的人选。”
“加吉，是吗？”
“当然是我自己啊。”奈德指着自己的鼻子，“反正你利用完之后总会干掉我夺回杂志的。不过多亏了你，我明白一件事——他们是我的朋友。而你——你说你变得更强了，但这本杂志的作用却是让你的伙伴变强，我真要替你的部下们惋惜了，这么多年来，你的同伴只有你自己，你的不死军队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枪手们面面相觑，狐疑地从彼此脸上看过去，最后落在韦斯的脸上。
奈德继续向前走，他很快卷起了手里的杂志，从铁笼的栅栏之间塞了进去，“加吉！替我拿着它！”
“抓住他，杀了他！”韦斯不再笑了，他指着奈德喊道，“这是我的命令。”
听到了这个，枪手们还是行动了，就算没有韦斯，枪手仍然是个等级严密的组织。笼子里的其中枪手一个冲了出去，另一个紧跟其后，他还没来得及跨出去，加吉快步上前勒住了那人的脖子用力往旁边一拧，骨骼断裂的声音令人浑身难受。
外面的枪手们看到了他的行径，他们看着同僚倒在地上的尸体，信念之墙开始崩塌，传说中的不死军团中原来并没有他们的名额，他们其实也像普通人一样能够被轻易杀死。笼外有几个人朝加吉冲去，加吉立刻将铁门关上，死死顶住门，他的肩头感到几颗子弹打在栅栏上带来的震动。这个铁笼并非密室，它的缝隙大到可以塞进一个拳头，只要偏一点点，子弹就会打进笼子里来了。
又一阵枪声传来，奈德手里拿着一支抢到手的冲锋枪扫射着试图打开牢笼的枪手，但整个地下室里的人都拿出了武器，其他三个方向也都有子弹乱飞，他在这里被打死只是时间问题，奈德不可能照顾到所有的枪手。加吉拾起尸体上的枪，顺着尸体的方向，看到普雷斯顿正痛苦地扭动着身体，他仍然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他重新开始呼吸了。
“见鬼，你选对了。”他环顾着周围，喃喃自语，有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匍匐在地，爬到普雷斯顿身边，将杂志塞进了对方手中，为了防止杂志滑出去，他将杂志和手臂一起揣进普雷斯顿的风衣里。紧接着他站起来，举枪朝牢房外射击。
奈德身上穿得难看地一塌糊涂，他在浴袍外套上了战斗护胸，肩上是同样抢来的皮质护肩，腿上绑着金属绑腿，每干掉一个人，他身上的装备就多一件。而他自己像是突然变成了电影里的兰博，没人能阻拦他，砸伤、擦伤飞快地添加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大的痛楚，他疯狂地用枪托砸开敌人，然后扫射。枪的子弹打空立刻扔掉，穿行在地下室结构曲折的砖瓦之间，拾起死人身上的散弹枪，推膛上弹，再一枪轰向下一个人的胸膛。
这本杂志完好无损的时候，枪手们在拥有强大火力和精美装甲的同时，还拥有另一种叫做自信的东西。当他们得知自己从没受到保护的时候，这种自信就消失了，很久都没有过的一种念头占据着脑海——恐惧。
“知道那些离开的镇民会干什么吗？！”奈德躲在砖墙后填装子弹一边大喊：“他们会找到新的义勇军杀回城堡，把溃不成军的你们干掉！不费一兵一卒！”
“而你们几个在那之前就会死掉。”一发精准地狙击弹来自韦斯的枪膛，他在混战中走在人群中间，不慌不忙地点射，这让奈德藏身的掩体松脱下来，落在地上。
黄铜色的弹壳在昏黄的灯光中飞舞，散发着硝烟味道的金属互相撞击，发出铿锵空灵的声音，像是飞舞的蝗虫。深红的血珠正在它们中间散落降下，枪手们的头发包裹着黑红浆体，他们躲在砖墙和石柱后射击、叫喊，被击中，向后飞去。
加吉不敢离开笼子和普雷斯顿，他打光了枪膛里的子弹，不得不朝铁笼里的唯一一具尸体爬去，也许那人的口袋里还有弹夹。他一边警戒着周围一边移动，生锈肮脏的铁栅栏随着他的前进而后退，在晃动的铁条之间，他忽然看到一张被绷带包裹住的脸，韦斯锐利的眼睛从中盯着他。加吉立刻停了下来，端起枪来的时候笼外仍然是一片闪动着火花的昏暗。韦斯在哪儿？他不安地转着身，这不是幻觉，却更像幻觉——刚才还牢牢关死的铁笼门已经开了。
正在这时一颗子弹击中了天花板上的灯泡，周围暗了下来，只有角落里的火堆还亮着。加吉猛地转身，突然对上了韦斯近在咫尺的脸。下颚猛然一痛，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向后倒下，接着世界一片黑暗。
“你不会想这么做的。”
韦斯的枪压在加吉脸上，他听到两个人同时这么说，便抬起头来。
奈德浑身是血站在铁笼外，手中的步枪指着他；另一个是普雷斯顿，他已经坐了起来，虚弱地靠在栅栏上。
“你的手下好像都不会再为你战斗了。”奈德指了指周围的死人说，“你没戏了。放开他。”
“曾经，我也是个相信同伴的人，但正是废土教会我，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相信。”韦斯没有动作。他的位置正好在可以同时看到普雷斯顿和奈德的地方，只要他们中间有人动了，他马上就会开枪。
“你站在一条困惑的分岔路口。”普雷斯顿有气无力地说，他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自己，“无论是哪边都是恶魔横行，充满枷锁，你如若前行，无非是从两条通往地狱的路途中，选择愿意走的一条。”
“……你说什么？”
“这是司特吉临走前转告我的。”普雷斯顿说，“墨菲老妈已经为你作了预言，你觉得就为了这句话，值得吗？”
“……”韦斯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将枪收了回来。“还有一种选择，我朝自己头上开一枪，就可以停在分叉口。但那显然不是我的风格。”
他往前走了一步，从口袋里落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个圆柱形的发光体，像个阿司匹林瓶子，它一落地就发出蓝色的电光，紧接着昏暗的地下室被一道白色闪电照亮了。
光不断出现，每闪一下，都有一个白色的奇怪的“人”出现了，像是百货公司里的苍白模特，它们迈着摇晃而古怪的脚步走来走去，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支奇怪的白色的枪。
就和他在下水道口见到的那个机器人一样。
最后，随着光出现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人类，他穿着深色的皮质长风衣，带着墨镜，像是电影里的那种杀手般冷漠地看着奈德。
“韦斯先生，你使用了这个信标，就意味着你愿意加入我们，对吗？”皮衣男说。
“是的，我愿意与你们合作。”韦斯朝他走去，走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回头看着奈德，“真正的不死军队，永远不会背叛，用之不尽的军队，看上去还是有点值得期待的。替我转告墨菲，谢谢她。”
“等等，你们是谁？！”奈德打开铁笼的门，朝穿皮衣的人跑去，但他慢了一步，所有的机器人，还有韦斯和皮衣男就在他面前，随着一道白光消失了。“嘿，韦斯，你还没告诉我……”
“他走了……而我们头上还有个巨型野兽正在试图刨穿这里。”普雷斯顿跪在加吉身边摇晃着他，“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他刚才看我的样子有点奇怪。他好像认识我……”奈德仍然看着皮衣人消失的地方，把枪往地上扔去，“而且，韦斯还没告诉我我的朋友在哪儿。”
“谁说你需要他的口供？你有墨菲老妈啊。”普雷斯顿说，“虽然她说的有点笼统，不过每次总是对的。”
“我说，你怎么不试着吻我一下朝我嘴里吹点气啥的，旺我白白亲了你四十几遍。”加吉嘶声抱怨脑袋上的疼痛，躺在地上用力捏着普雷斯顿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