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我喜欢她》柏娇

29、第二十八章 幸好他来得及时

　　时间退回到七天前，齐妙晚上工作的时候又一次遇到了那个有些绅士的客人，他不仅在她被为难时维护了她，而且依旧出手阔绰地给了小费。
　　晚上，一切热闹归于宁静时，一个男人找到了齐妙，他委婉地阐明了来意，虽然他说的很委婉，齐妙还是听懂了，大概意思就是希望齐妙可以辞去现在的工作，住进他老板安排好的住处，做一只圈养的金丝雀。
　　当然，金丝雀不是白做的，老板安排的房子会记到她的名下。齐妙是见过他的，他是那个今天维护过她的那个人的助理。看出了她的犹豫，助理先生给她留了电话，说给她时间考虑，想通了打他电话。
　　齐妙深深地意识到，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机遇，一个能一次性攒够齐磊手术费的机遇，她必须牢牢把握住。
　　当然，她也知道他那个年龄的人，一定是有家室的，自己将要做的是见不得人的小三，而且这将是她人生永远抹不去的污点，或许她将就此堕落，她和章越再也没有可能，但是那又怎么样，现在还有什么比给齐磊治病更重要的呢。
　　人被逼到绝境时，忽然就无所畏惧了，什么道德伦理、什么将来，她什么都顾不上了，甚至对今后未知的生活都不那么惧怕了。
　　她没什么可犹豫的，在太阳慢慢从东边冒出头，在红色的阳光刚刚照到商场楼顶，在天刚刚蒙蒙亮的时候，她从长椅上坐起来，拿出了那张放在兜里一夜的名片，拨通了电话。
　　那位助理先生应该早就想到她会打他的电话，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早。她没有闲聊，直奔主题，要求将房子换成三十万现金，助理很吃惊，问她：“你可能不太了解房子的行情，那可绝不止三十万。”她很坚决，房子多少钱她无所谓，她只要三十万。
　　她人生的第一笔生意很顺利地谈成了，她用她自己换了三十万现金，地址已经发到她的手机上了，晚上，她将到那所房子中去，钱会在第二天打到她的卡上，时间期限为半年。
　　挂掉电话后，她才开始真正的害怕，她在长椅上坐了很久，细长的眉一直拧着，两只手的手指较劲似的拉扯着，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你是对的，不要后悔，你是对的，不要后悔，她知道，她只能在这个时候纠结了，过了这个晚上，她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没有因为三十万的事情解决了就放弃打工，照顾齐磊吃完早饭，她像往常一样，开始奔波在各个打工的场所。
　　张跃是在中午来到齐磊病房的，当时齐磊刚刚熬过了疼痛，脸色惨白，张跃拿出了买好的午餐，一样一样摆在齐磊病房的小桌上。他也没吃，一大一小两个人一起吃起来，齐磊对张跃很好奇，他知道这是姐姐的同学，但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照顾自己，他问：“哥哥，你是想追我姐姐吗？”
　　张跃在齐磊面前是难得的认真，完全收敛起平日的慵懒散漫，不是因为齐妙，而是看到过的这个孩子忍疼的画面太过于震撼，以至于他觉得一丝一毫的不正经，都是对这个孩子的亵渎，像是亵渎神灵一样，听到他这样问，张跃笑着回答：“我是想追你姐姐，但是还没有跟她说过，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齐磊点点头，开心地笑了，俊朗的脸上泛起一丝得意，他说：“我姐姐很优秀的，哥哥你有眼光。”
　　“嗯，你姐姐是真的很好。”他回答，长椅上躺着的纤瘦身又有一次回到他的脑海，这些天他无数次想起那个画面，心都揪着疼。他认真地向齐磊承诺：“我也会对她好的。”
　　这句承诺说到了齐磊的心坎上，这个世界上让他最担心最牵挂的就是齐妙，芊芊还有父母陪着，小哥现在在牢里，至少现在不需要太担心，但是齐妙只有自己，自己不在了，就真的没有人陪着她了，等到小哥出狱，还要很久，这些日子她要怎么过。
　　现在有个人跟自己说，他会对她好，这是再好不过了，而且这个人，即使挑剔一些看，长相、学历，都足以和姐姐相配，他们是同学，接触自然比较多，照顾她也会很方便。好像想到了什么，齐磊开口问道：“哥哥，你新年的时候有给我姐姐打过电话吗？就是在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
　　张跃回忆起那天，随口回答：“打过啊。”
　　“哦，原来是你。”男孩轻声嘟囔。
　　张跃没有听清，问他：“怎么了？”
　　他摇摇头，说没事，闷了一会，又问：“我姐姐可不好追，对了，我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呢？”
　　“张跃，我叫张跃”他很正式地回答。
　　“章越？”男孩瞪大眼睛，再次确认到。
　　“对啊，弓长张，飞跃的跃，张跃。”他联想到齐妙第一次听自己名字时说过，她认识与自己同名的人，看来齐磊也认识这个人。
　　“原来是这两个字啊，那也挺巧的。”他嘟囔着，又问：“哥哥，我姐姐很苦，你能一直对她好，什么事情都让着她吗？”
　　“能啊，我会对她好的。”张跃再次承诺。
　　“那就好，我们家就剩我们两个了，我死了，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会哭鼻子的，你要帮我哄好她，还有小哥，跟你一个名字的章越哥哥，你能帮我照顾他吗？”
　　知道张跃是姐姐的心上人之后，齐磊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很多，看他的目光不觉又柔和了不少，他像交代后事一样地叮嘱他。
　　他的话让张跃很心酸，心酸之余，还有些奇怪，“张跃”哥哥？结合开学时齐妙的一些表现，他不禁对这个“张跃”产生了好奇，他试探着问：“张跃哥哥是谁？你为什么要照顾他？”
　　“是我哥啊，是我们章爸爸的儿子，妈妈死了，章爸爸也死了，他们都说是章爸爸杀了妈妈，章爸爸那么好，他怎么会杀妈妈呢？对了，我姐没跟你提过章爸爸吧？章爸爸是我和姐姐的后爸，后爸你知道吗？就是继父。章爸爸死了，小哥又因为我坐牢了，工作也丢了，房子也卖掉了。好在姐姐说他减刑了，他应该也快出来了，出来后怎么办啊，没人照顾他。”
　　说完仿佛涌上了一股浓浓的哀伤情绪，低落地说：“我和小哥应该是见不到了。”
　　“你们关系很好？”张跃问。
　　“当然好啊，小哥最好了，哎，哥哥，我想给小哥写一封信，你能给我找点纸和笔吗？”他有很多话想跟小哥说，可是应该没有机会了，电视上人要死之前不是都留遗书吗，他可以给小哥写一封信，当是给小哥留个纪念。
　　“好。”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但是有的是机会，不急于一时，他去护士站找了纸和笔，拿给齐磊。
　　“哥哥，你不回学校吗，我得在姐姐回来之前把信写完，没有时间陪你说话了。”齐磊认真地说。
　　“没事，你写吧，我在这坐着陪你。”张跃回答。
　　“那也行，那我写完把信给你，你能帮我用信封装起来吗，到时候帮我给章越哥哥，别被我姐看到。”齐磊说是问，倒更像是发布命令，他似乎已经当他是自己人了，这让张跃有些高兴。
　　“好的，放心吧。”他笑了笑，回答道。
　　齐妙回来的时候，一大一小已经开始吃晚餐了，张跃正在给齐磊夹菜，两个人很熟稔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齐妙问。她是知道他来过一次的，但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过来看看齐磊，顺便找你有点事。”张跃回答。
　　齐妙将刚买的晚餐放到齐磊桌子上，问他：“什么事啊？”
　　“你也没吃饭吧，先吃饭，等会说。”张跃将一份饭递给齐妙。
　　“我等会吃，你先告诉我吧，什么事？是关于期末考的吗？”齐妙好奇地问，晚上就要去那所房子了，她根本吃不下饭。
　　张跃也看出了她无心吃饭的样子，只当她是还在为齐磊治疗的钱犯愁，将自己的饭放下，对齐磊说：“你慢慢吃，我和你姐说点事。”
　　看到齐磊点头，他拉着齐妙走出了病房。
　　张跃拉着齐妙走到医院的楼梯间，两人相对站着，齐妙还在好奇：“什么事啊，你快说吧！”
　　张跃从兜里掏出一张卡，说：“这个你拿着，里面有十五万。我问过医生了，齐磊前期手术这些钱够用了，这钱是借你的，你把手术先约上，这两天先别去打工了，后天期末考试别耽误了，剩下的费用你先别愁，我跟模特公司那边说好了，考完期末试，我就过去，那边工资结的快，进钱我就给你打过来。”
　　看着面前的卡，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诱惑，张跃拿钱给她的举动实在让她不能不震惊，她惊讶地看了看张跃，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卡，手指蜷缩起，紧紧地攥了攥，又松开，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内心的震惊，拒绝道：“不用了，这怎么行呢，我自己有办法的。”两个人虽然熟，但也不能平白拿他的钱。
　　“你自己能有什么办法，你天天出去，齐磊也没人照顾，他要是手术了，更需要人照顾了，你也知道，我这挣钱比你容易得多，钱也不是给你，是借你的，咱们不是好朋友吗，你能不能别跟我硬撑！”他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看着她的双眸深邃而深情，还带着一点点宠溺。
　　他没有条件地帮她，并且还是把自己摆在好朋友的位置，没有因为帮助她就要求她做自己女朋友，他还是不愿给自己压力。
　　毕竟是年轻的女孩子，生活真的已经把她逼入绝境了，这么多天一直在强撑着，想到自己对晚上的恐惧，再看着面前的宠溺，齐妙紧绷着的弦忽然就断了，眼泪奔涌而出，张跃也被她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着眼泪，“别哭啊，没事，有我在呢，别怕！”
　　这一句“有我在呢，别怕！”更是如烟花砸在了齐妙的心上，天知道这些日子，她有多么害怕，每天坐立难安，吃不好、睡不好，她多希望自己是有父母的孩子，在她惧怕、无助的时候告诉她这句话。
　　今天，在这样的一个有些暗的楼道间，面前这个人，告诉她有他在，不用怕，阳光透过窗棂映在地上，半边光影打在他手臂上，硬朗流畅的肌肉线条微曲着，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腮边的泪痕，两人之间温情的气氛仿佛在告诉她，此时此刻，你需要一个拥抱。
　　她实在没有忍住，扑到他怀里，双臂紧紧地环住他的腰，出声大哭起来。
　　张跃也被她这一扑给扑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轻轻环住她，一只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着，嘴里嘟囔着：“没事，没事了，别怕，别怕。”
　　这个怀抱实在太温暖了，她知道自己越界了，可是就是舍不得离开，她哭了整整半个小时，将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一股脑地在眼泪中发泄出来，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眼角还泛着水汽。
　　离开张跃的怀抱，她睁着红红的眼睛，直视着他，她柔声说：“张跃，说出来可能很狼狈，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说，今天，我换了份新的工作，是...其实就是...”
　　她吞吞吐吐了半晌，还是说了出来：“就是给人做情妇，就是被包养，你明白吧。”如她所想，她看到了他眼里的震惊。
　　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本来说好今天晚上，我就过去，他会给我三十万，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我想过拒绝的，可是我没有底气，小磊的病等不了了。我没有想过你会帮我，本来我很害怕，现在你来了，我就不怕了，这些钱算我借你的，我会尽快还，谢谢你，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不止救了小磊，你也救了我，真的，我特别感激你，谢谢你，张跃。你的人情，我记在心里了，以后我慢慢还。”
　　随着她说你也救了我，张跃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本来那天看到她喝得醉醺醺的，睡在长椅上时，张跃就心疼不已，当时就有过这样的害怕，她那么好，怎么可能没人打她的主意，这样坚强的一个女孩，不是逼迫到实在没有办法了，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妥协。
　　此刻，他深深地觉得庆幸，幸好，他来得及时，幸好，幸好。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嘴角颤抖了半晌，低声说：“傻不傻啊，你。”
　　两个人如释重负，眼角含泪相视而笑，笑容中蕴含着心照不宣，他知道，她今晚不会去了。
　　齐妙给助理先生打了电话，对自己的反悔表示了歉意，这种事情也不能强求的，那边有些不高兴，她道了歉，挂掉电话，这事就算翻过去了。
　　张跃陪齐妙去了医生办公室，今天李主任不值班，已经下班了，只能第二天再说了。
　　齐妙给李悦的姑姑打了电话，将那边的工作辞掉了，又给第二天需要打工的几个地方去了电话，该辞职的辞职，该请假的请假，忙完了，看到张跃还在，赶忙催着他回学校。
　　这晚齐妙没有出去，就在齐磊的病房陪床，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齐磊疼的状态，她呆的时间太长，少年实在忍不了了，齐妙找医生给他打了吗啡，又安抚他睡下。她躺在陪护床上，脑海里不停想着手术的事和后续的一些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