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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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白莲君”的名号，莲卿开始了全新的京城生活。每日早朝站在大殿最不起眼的角落发呆，然后回到书阁处理文书。
与王爷的第二次相逢，在一个乌漆抹黑的晚上。
这日，一个人熬到半夜，莲卿才从成堆的卷册中抬起头。
想着长福还在家中等候，莲卿忙收拾好文书，打包交给值班的书令史，踏着碎星的微光，往出宫的偏门走去。
途经太液池，暗夜里细波翻腾的池水反射点点星光，像是最美的泼墨画。
四下寂寂，静谧中透着一股春夜的骚动。莲卿于是顺着这股骚动，明目张胆脱了皂靴，坐到池边伸出了脚丫子。
若这是一幅春夜少女图，便可唤作夜池濯足；然则莲卿一身宽大官服皱皱巴巴，头上黑色官帽歪歪斜斜，无论少女还是少男形象都相去较远，故只得称作洗脚。
于是，当某人洗脚洗的正欢的时候，旁边汀芜水榭处哗啦一阵水声，一个矫健身影跃上岸来。
星光下，隐约可见那人裸着上身，只穿一条白色亵裤，在水榭中擦干身子，拾起地上长袍随意披上。
莲卿石化在原地，不清楚当前发生了什么，连逃跑都忘记。
于是，当那人发现莲卿时，着实有些惊讶，俩人一个散着头发，一个光着脚丫，大眼瞪小眼对峙了片刻。
莲卿率先发现对面人物的身份，一个挺身跪在地上，羞愧地语无伦次，“王，王爷，下官衣冠不整冲撞了您，请王爷恕罪。”
明亲王哑然，一面继续系着腰间玉带，一面缓缓踱步过来。
莲卿面朝黄土背朝天，默默数着脚步声，待云龙皂靴出现在眼前时，头顶上方传来王爷醇厚的声音，“你是哪个官员，怎么半夜独自坐在这里。”
“下官，中书省番书译语，莫莲卿。”唉，这才几日间就自我介绍了两遍。
“是那日摘了荷花诗魁首的新进士子吧。”王爷终于想起眼前这团哆哆嗦嗦的身影的身份，“莫要害怕，本王又不会吃了你。起身说话吧。”
莲卿双膝像坠了千斤石块，缓慢地站起来，目光停留在王爷下巴处。
“莫卿好雅兴，这是在用春水濯足么。”王爷低头看到莲卿光着的一双白生生的脚丫子，觉得小巧别致，不似一般男子双足，“莫卿双足仿佛白莲登岸，甚是难得。”
感觉到王爷灼灼的视线，莲卿羞愧地将双足紧紧往官袍下藏，又听到“白莲”二字，瞬间觉得像活吞了只苍蝇，神情说不出的诡异，仿佛便秘数日。
王爷宽厚，并没有计较莲卿半夜用太液池水洗脚一事。行至宫门，接过侍卫牵来的两匹骏马的缰绳，王爷笑问，“莫卿。本王正要回府，你方才也是打算出宫，不如一道吧。”
尴尬的接过缰绳，莫莲卿与眼前的高头大马大眼瞪小眼半晌，才手脚并用地爬上马背，岂料才刚坐稳，那马儿不知抽了什么风，打了个大大的响鼻，立起前蹄就要把莲卿甩下去。
莲卿手里空空，在马背上晃了一下，整个身子便飞了出去。
侍卫已经走远，来不及赶过来救自己，莲卿在半空中忧愁地护住脸面，希望一会儿不要摔得太惨。
咚的一声，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身体落进一个暖和的臂弯里。莲卿从指头缝儿往外瞧，发现方才穿在王爷身上那件团龙暗纹的锦袍就在眼前。一定是错觉啊错觉，他痛苦地重又闭上眼睛。
“还闭着眼睛作甚。”王爷好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莲卿此时面向里侧，嗅到了王爷身上清爽的味道。
“下官该死。”莲卿挣扎了一下，发现离地面尚远，可如眼前这般窝在王爷怀里请罪又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莫卿，你该多吃些才是。”王爷轻松地拎着怀里缩成一团的小身板，低头说话间闻到莲卿身上飘来的若有似无的馨香。
“府上用的何种熏香，之前竟不曾嗅过。”环在身上的手臂甫一松开，莲卿便急忙跳了下来，不料王爷又问了如此尴尬的话题，身形不由得歪了一歪。
“禀王爷，下官不知，衣物都是府里管家负责。”莲卿一张黄脸涨得通红，眉眼具皱作一团，在变得越来越猥琐的同时，越发显得一旁的王爷丰神俊朗。
“罢了，改日与卿同聚记得问来告诉本王。”王爷转身唤来侍卫换了一匹小母马，命侍卫搀扶莲卿重新骑上去。
半夜的朱雀长街空无一人，只闻酒肆幡布在风中猎猎作响。
二人一路并肩骑行，王爷与莲卿交流自己养花心得，一派隐于世外的闲情逸致。莲卿不自觉吐露在徙花三岛上关于花事的见闻，令王爷刮目相看，引为知己。
位高权重的亲王，却醉心花草山水间。莲卿摸不透眼前有温和微笑的男人的心思，只觉他身上笼着一层薄纱，教人看不真切。
第二日，盛京的街头巷尾都在热烈讨论昨晚王爷和白莲君半夜在朱雀大街散步的轶事。
原是一个酒馆小厮半夜出门倒夜香，却意外看到了两个男子骑着白马言笑晏晏地经过，皆是轻袂翼翼，气度非凡。初还以为是自己半夜遇到了谪仙下凡，忙跪下叩拜，直至被后面跟随的侍卫拎起来搜身时，才知道是王爷和莫大人。
莲卿自是不知道坊间传闻，下了早朝如往常一样坐着轿子回府，进门没多久便发现所有人都在偷偷看他，且目光复杂，令他迷惑不解。
进的西花厅，容端蕴和沈嘉佑正端坐窗边下棋对弈。
见莲卿进来，沈嘉佑先自不怀好意地笑出来，引得容端蕴扫他一眼。
“义弟，京中近来有位红人，不知你是否认识？”沈嘉佑捏着一枚黑子，笑吟吟地看向莲卿。
“谁？”莲卿不疑有他，径自坐在一侧喝茶。
“这都不知道，坊间传闻宫中有位新上任的小官，人送称号‘白莲君’，在明亲王眼前可是大红大紫的人物。这不，昨日半夜俩人牵手同游朱雀大街的段子已经传遍京城。”
当啷——
莲卿手里的茶杯盖儿掉在地上碎成渣渣，容端蕴面色不善地瞧了他一眼，莲卿从未见过他用这么冷冰冰的神色对着自己，遂心下郁结万分——“想来是因为我摔坏了大哥最爱的茶杯盖，因此他才这般记恨于我。”
“二哥，话不可乱讲，我与王爷统共见过两次面，他恐怕连我的模样都没记清，何来大红大紫一说。”默默拾起碎片，莲卿瞅了瞅容端蕴，发现他神色稍霁——“咳，果然是因为这只杯盖儿，看来改日需要托长福再去买一只补上。”
“嘉佑，小心你的黑子。”趁沈嘉佑分心调侃莲卿，容端蕴淡定地抽走一大片黑子。
“啊呀呀，好你个容端蕴，还我的娃子们。”沈嘉佑心痛地看着被抽走的棋子，咬牙切齿瞪着棋盘思考下一步的棋。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04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