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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寒珏(一) ...

  •   近来整个长安像是上了蒸笼般,又闷又热。往日车水马龙的长安大街,如今倒显现出一副惫懒之态来。

      莞莞素来怕热,窝在芙蕖园里,只拢了件薄如蝉翼的霞色纱衣懒懒地倚在凉榻上赏芙蕖。这几日骆昀大都泡在容相府中,孙惜言忙着替她张罗婚事,无人管她,莞莞倒也乐得逍遥自在。容狐狸近来似是在办一宗大案,自那日后便未再见过,莞莞巴不得他天天忙得分身乏术。

      说起那日,莞莞想起来就觉羞窘得无以自处。

      那日她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竟是一觉黑甜,朦胧间只觉清香萦绕,她对这香气喜欢得紧,不自觉朝那清冽香气的源处更靠近了些,这微微一动,方发觉自己竟蜷在别人怀中!当即惊醒,蓦地睁眼一瞧,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温润如玉笑若春风的俊脸,这这这……这不是容狐狸是谁?

      “啊!”她惊叫一声坐了起来,待发觉自己衣衫齐整,方微微松了口气。

      “莞莞这是怎么了?你我既有婚约,那也是早晚的事。”容则好笑地瞧着她。

      “你!你怎么上来的?”

      “莞莞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分明是你睡在了我怀里,我好心抱你回来,你却是死命拽着我的衣袖不肯放手,却不知莞莞竟是对我这般恋恋不舍呢!”容则晃了晃被她拽得皱巴巴的衣袖,铁证如山啊!

      莞莞瞄到他胸前,庄严华贵的紫色官袍上湿漉漉的一片,下意思地抹了抹自己的唇角,见容则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大觉心虚,面上飞红,强作镇静地替他将衣袖给扯平。

      容则怔了半天,猛地冒出一句:“瞧不出来莞莞竟是这般贤良。”

      她闻言心中气闷,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殊不知自己的脸颊染着霞色,杏目流转生辉,瞪向容则的那一眼是妩媚娇嗔,极尽小女儿情态了。

      容则见她这般,不由觉得有些心酥骨软,心念一动,俯身咬住她的唇。莞莞吃痛,不由低声惊呼,他趁势将舌滑入檀口,攻城掠地,恣意碾转。莞莞欲挣扎,却觉身体绵软,根本使不上力气,脑中乱成一团,渐渐地迷失在他清冽的香气中。

      “小姐!小姐!”紫苏着急地跑进来,大老远地莞莞便听见了她的声音。

      莞莞方才想起那容狐狸,紫苏蓦地唤她,心下仍是有些慌乱。生怕被紫苏瞧出些端倪,清了清嗓子,肃容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紫苏小步奔来,站定仍是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平复过来,方道:“梁将军和梁小姐来了,侯爷和夫人都不在府上,只能小姐你去见了!”

      莞莞答应暖玉的那桩事至今未成,那梁寒珏久不回军中,她也不敢贸然去找暖玉打商量,心中却是一直挂念着,此刻闻得暖玉随了梁寒珏前来,心中大为欢喜,扶着紫苏的手,足下盈然轻快,显然心绪极好。

      梁寒珏端坐在侯府堂屋,低头默默地饮着茶,这茶入口甘甜,唇齿留香,隐隐透着清冽的莲香,可不正是女帝最爱的六月春?这茶极是精贵,制茶的一道工序,繁琐至极,讲究也颇多,极是耗费人力物力,这京中权贵,饮得起这茶的人屈指可数,将军府崇尚节俭,这样的奢侈之物自然是不用的。

      他暗赞这茶确是有其妙处,却还是不免觉得这长乐侯府过于铺张了。

      梁暖玉亦不言不语,维持着端庄的浅笑,往死里扮着名门淑女,兄长这回在长安呆了好些天,竟是一点要走的意思也无,她心中叫苦,面上却是断然不敢流露半分的。

      蓦地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骆莞莞翩然而来,她内着杏色抹胸,只披了件轻薄的霞色纱衣,如羊脂白玉的肌肤若隐若现,尽管她尚青涩,却也是容色逼人,娇媚难当。梁暖玉身为女子,也不觉心动,偷偷瞄了眼自家哥哥,却见梁寒珏面带睥睨之色,极是不屑地冷哼一声。

      “怎地是世女前来?侯爷同夫人呢?”梁寒珏面寒如冰,冷然开声问道。

      莞莞按捺住心中不郁,朝他嫣然一笑,“不巧爹爹和娘亲出府去了,少将军既然来了,不若品品茶,稍等一会吧。”其实莞莞心中很不待见这位梁少将军,留他久坐,也只是想寻个机会同暖玉独处而已。

      “不必了,寒珏只是代家父前来道贺。侯爷既是不在,寒珏便不叨扰了。”

      “少将军同梁小姐难得来,何不久坐一会呢?”你若是就走了,那暖暖岂不是也要跟着你回去?莞莞心知不可让他就此离去,含笑作出一副不舍的样子来。

      梁寒珏面露讥诮,“世女当真以为人人同你一般得闲不成?”

      梁暖玉暗道不好,自己这兄长这话确是大大拂了莞莞的面子!

      莞莞明媚的笑容生生僵住,心头不由一阵火起,生生抑制住怒骂他的冲动,淡淡地嘲讽道: “暖姐姐这般温和可亲,却不想少将军这般无礼,莞莞真替梁老将军可惜呢。”

      “世女倒是在说什么?”梁寒珏目中寒意森然,显是动了怒。

      “我说什么?”莞莞冷笑,“少将军口口声声说代梁老将军向家父道贺,这心意尚未到,怎地就说要走呢?莫不是不把我长乐侯府放在眼里?”

      梁寒珏哼道:“世女扣的好大一顶帽子!”

      梁暖玉柔笑,和声说道:“家兄不是这个意思,世女切莫多想。”

      “少将军既是来了,说‘只是替老将军道贺’,莫不是少将军心中倒是对莞莞这婚事一点祝贺之意也无了?”

      梁暖玉忙接口道:“容大人和世女自是天作之合,家兄和暖玉当是替世女高兴。”

      “男儿出嫁,有何可喜可贺?容则大好男儿,竟不得不嫁作夫郎!寒珏心中大大替他不值!”梁寒珏眼风似刀,锐利朝莞莞一扫,似是恨不得狠狠剜她一刀。

      梁暖玉心下叫苦:你就不能少说几句么?

      莞莞闻言自是怒不可遏,这门亲事本就非她所愿,分明是遭了容狐狸的算计,半逼半就下她才说服了自己接受的。这梁寒珏言下之意,倒是她占尽了便宜,她心中又委屈又愤怒,俏生生的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素指纤纤指着梁寒珏,气得直抖,“好你个梁寒珏!倒真应了你这名字!果然是颗石头!真是又臭又硬!”

      “世女将为人妇,这德容言工还是好好讲究讲究得好。落了自己的面子事小,落了侯府的面子事就大了。”

      梁暖玉本还勉励地挂着柔婉的笑容,再听梁寒珏所言,这笑容却是再也挂不住了,正欲开口替他描补,只见莞莞莲步轻移,站定在梁寒珏面前,顾盼生辉的杏目定定地瞧着梁寒珏,默默不语。

      暖玉心想:糟糕!莫不是要动手吧?

      哪知莞莞忽地一展笑颜,这笑容不似先前那般娇中含媚,却是端庄温婉,如山间之清泉,如空中之明月,她温声道:“梁将军所言,莞莞记得了。”言罢,端起梁寒珏先前所饮的那盏茶,敬向他,“先前是莞莞失礼了,还望将军大人莫记小人过!”

      梁寒珏惊异,郎若星辰的俊目瞪得老大,怔怔许久,方才默默地接过茶盅,低头泯了一口,他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竟觉得这六月春有些涩口。

      梁暖玉心觉有异,此时却不及多想,只道此事就此揭过,暗暗大舒了口气。

      “暖姐姐似是气色不大好?”话头忽地扯到了她身上,只见莞莞笑意盈然,眼中却是别有深意。

      梁暖玉会意,作势抚了额角,“世女好眼力,暖玉近来时常头昏乏力,每日恹恹地吃不下饭呢。”

      “暖玉,你近来身体不好?怎地不见你提起?”梁寒珏担忧地问。

      “莞莞自幼学习医理,暖姐姐不若随我进内院,我好生替你诊诊,再开些补药给你吧。”
      梁暖玉柔弱一笑,倒有几分孙惜言的弱柳扶风之态,“如此,就劳烦世女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寒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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