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逗魔导士]光荣的荆棘路》雪黛

13、24-25

　　（24）

　　第一天，莉娜吃得脸色惨白。
　　第二天，莉娜吃得脸色铁青。
　　第三天，莉娜吃得面如土色。
　　第四天，莉娜吃得上吐下泻。
　　第五天，莉娜什么也没吃，她闻到料理的味道就会呕吐。
　　第六天，莉娜没能起床，她想到料理这个词就会晕倒。
　　第七天，莉娜开始打针吃药洗肠。
　　第八天，全体医生宣布莉娜必然灭亡。
　　这段时间，新盗贼克星孜孜不倦地拜师学艺。

　　顶级厨师：你这样闭着眼，当然分不清味精和洗衣粉啊！
　　杰洛士：我的眼睛不过是摆设。
　　顶级厨师：你是瞎子？
　　杰洛士：老师，您误会了。
　　顶级厨师：多好的年轻人，如此身残志坚！
　　杰洛士（黑线）：我说，我没失明。
　　顶级厨师：不是瞎子也会混淆砒霜和糖？
　　（莉娜（鬼火）：砒、砒霜。）
　　杰洛士：我看东西不靠眼睛，是靠精神感应，所以区别不了砒霜和糖。
　　顶级厨师：难道你尝不出味道不对劲？
　　杰洛士：我没有味觉。
　　顶级厨师：好吧，我们换个话题吧，你现在能区分鸡蛋和山芋了？
　　杰洛士（自豪）：是的。
　　顶级厨师：那老师来教你怎么区分山芋和秤砣。
　　杰洛士（自信）：我一定努力学习。

　　兽神官的领悟力笑死了三位顶级厨师。

　　特级厨师：你会点火吧？
　　杰洛士：会。
　　特级厨师（焦黑）：你干嘛把火柴往油锅里扔？
　　杰洛士（无辜）：不是您让我热一下油？
　　特级厨师（汗）：用电磁炉吧。
　　杰洛士（恭顺）：是。
　　特级厨师：怎么会爆炸啊啊啊？
　　杰洛士：切菜时不小心被我切破绝缘体，后来溅到水，电线短路，（抬头）老师，您咋变成人造卫星啦？

　　兽神官的破坏力气死了六位特级厨师。

　　超级厨师：这个气味，啧啧。
　　杰洛士（期待的目光）：如何？
　　超级厨师：呕，呕呕。
　　杰洛士：老师，您好有幽默感哦。
　　超级厨师：我这不是幽默。

　　兽神官的料理杰作呕死了十二位超级厨师。

　　《谢非利亚日报》首席发言人：莉娜•因巴斯是盗贼克星，兽神官杰洛士也是盗贼克星。莉娜•因巴斯是餐馆终结者，兽神官杰洛士也是厨房终结者。本社最新公众舆论调查显示，他俩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绝配。为了保护我国全体适龄男女，积极呼吁他俩组成小家庭内部消化。
　　露娜：杰洛士桑，你羞不羞？
　　杰洛士：羞。
　　露娜：还有脸赖在我家？
　　杰洛士（泪花）：莉娜随时要咽气了。
　　露娜：你不可能成为适合人类的丈夫吧？
　　杰洛士（自知之明）：不能。

　　露娜去餐馆上班。杰洛士独自从菜场回家。
　　他上楼去探望莉娜。

　　莉娜：滚开，姑奶奶一见你就火冒三丈。
　　杰洛士（甜笑）：姐姐说这顿午饭允许你叫外卖。
　　莉娜（喜出望外）：真的？
　　杰洛士（甜笑）：你爱吃什么？我帮你去买。
　　莉娜——五千字菜谱。
　　杰洛士（严肃）：达令，你会吃坏肚子的。

　　半小时后。
　　花园里。莉娜嚎叫、诅咒。她声震四邻，围观群众侧目。
　　杰洛士温言软语哄着她，喂她喝粥。她被他的能量压制得动弹不得。两股能量相持，花园一片狼藉。
　　吃完之后，他把她送回卧室。
　　她想着掐他解气，却飞快地陷入了梦乡。
　　醒过来时，露娜正在床头看着她。
　　吃得好睡得也香，她觉得精力充沛，心情愉快。

　　露娜：你去哪里？
　　莉娜：我要修理垃圾一顿。
　　露娜：垃圾？
　　莉娜：这个垃圾怎么不来看我？
　　露娜：杰洛士桑，没向你道别么？
　　莉娜：道别？
　　露娜：这是我和他谈妥的条件。
　　莉娜：给我吃顿好的，而他自动消失？
　　露娜：ＢＩＮＧＯ！
　　莉娜：……
　　露娜：莉娜宝贝，你哭了？
　　莉娜：没。
　　露娜：你留在家里住几年。
　　莉娜：是。
　　露娜：明天跟我去餐馆面试。
　　莉娜：是。
　　露娜：你应该学习自食其力。
　　莉娜：是。

　　生活平静安宁。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恶魔的身影，正在莉娜心中渐渐虚无。
　　有关旅行的记忆，正在模糊中。
　　小贩的叫卖，邻居的问候，非常真实。
　　露娜的训练，魔法的修行，非常真实。
　　喷香的饭菜，快乐的游戏，非常真实。
　　有一刹那，她以为自己正在流泪。其实没有。

　　路人甲：露娜桑，买菜啊。
　　露娜（微笑）：是呀。
　　路人乙：莉娜宝贝长成大姑娘啦。
　　露娜（微笑）：是呀。
　　路人丙：杰洛士先生何时再来？
　　露娜（狞笑）：您在说谁？不认识。

　　路人乙对路人丙咳嗽。

　　路人丙：大婶，您感冒了？
　　路人乙：笨，那小子是禁忌话题。
　　路人丙：禁忌？
　　路人乙：体谅一下露娜桑的心情嘛。
　　路人丙：那个婚约真的取消了？
　　路人乙：粗暴的妹妹千辛万苦找到男朋友……
　　路人丙：难怪姐妹俩讳莫如深。
　　路人乙：连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谁能受得了？
　　路人丙：这倒也是。
　　露娜：谁骂谁？
　　路人乙：你天天上班，大概不知道。
　　路人丙：莉娜宝贝吼了三千句脏话，不带重复的。
　　路人乙：小伙子心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路人丙：从头到尾柔声细气，教你妹妹保护肠胃，不能暴饮暴食。
　　路人乙：一口一口哄你妹妹吃流质。
　　路人丙：他当天就离开了，多半是寒心了吧。

　　——露娜的心声：难道魔族也有温情吗？

　　莉娜整理着从前旅行时的杂物。
　　一个陌生的东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很薄，色泽鲜红，指甲大小。
　　这不是她的东西。

　　莉娜（纳闷）：这是什么？
　　露娜：我来看看，哎？
　　莉娜：姐姐，是什么？
　　露娜（正色）：光灵石。
　　莉娜：啊啊啊，（抓狂）怎么会在我行李里？
　　露娜：哦，莉娜宝贝（微笑）你知道什么是光灵石？
　　莉娜：姐姐……（脸色苍白）还给我。
　　露娜：你担心我利用它，（微笑）杀掉你心爱的小恶魔吗？

　　幕后访谈：
　　记者甲：露娜小姐，真打算杀死杰洛士？
　　露娜：哦，星之世界如此浩淼，我压根就找不到他。
　　记者乙：那你干嘛吓唬莉娜？
　　露娜（微笑）：为了取乐呀。
　　全体记者——石化。

　　（25）

　　萨鲁国境内。
　　各路魔族穿梭来往。众魔徒劳地追索着光灵石。
　　寻找过程中，不同派系不免有些摩擦。海霸王的关系因此开始紧张。
　　这样的局势让兽王心满意足。

　　海将军（惊讶）：杰洛士，你怎么在这里？
　　杰洛士（严肃）：为什么不能是我？
　　海将军：我们和霸王军团的各种纷争……
　　杰洛士：啊，没错，大部分是我挑拨出来的。下属的遭遇关系到主人的颜面，利用这一心理，我给你们制造了一点误会。
　　海将军：什么！
　　杰洛士：你几次落单，我都放过了你。
　　海将军：放过？哼，口气不小。
　　杰洛士：今天你看到了我干的好事，总不能让你去汇报吧。
　　海将军（惊惧）：你，你想干嘛？
　　杰洛士：你会不会烹饪？
　　海将军：呃？烹饪？
　　杰洛士：我心情不好，用你解解馋，也许是个好主意。
　　海将军：不，啊啊啊啊啊！

　　露娜•因巴斯，一个相当棘手的女性。
　　杰洛士了解自己的烹饪水准，但他一向能用自我解嘲的办法下台。绅士的魅力可不在厨房。有时他甚至会主动拿自己的料理开开玩笑，他的同僚或者部下，都认为这是一个风趣的话题。兽王殿下也是这么做的。她从不真正引以为耻，反而相当享受同胞们半真不假的抱怨。
　　他平生第一次，不得不发现自己在某个方面，十足十是个白痴。
　　糖和砒霜。哦，天。两样物质都是粉末状，可溶于水，他至今无法分辨它们。他憎恨一切使自己束手无策的东西。哪怕这种东西不过是烹饪。
　　对于一个恶魔来说，吃下糖或砒霜又有什么不同？莉娜小姐太娇弱了。
　　（全体围观群众：砒霜？小杰的料理，真不是一般的不能吃啊。）
　　（莉娜：是绝对绝对不能吃，嘤。）
　　消化了海将军之后，杰洛士并没有愉快起来。
　　精力空前充沛本是一件好事。现在他却产生了一丝悔意。如果不吞噬那个家伙，他的感觉也许还会好受些。他正在难以自控地暴走。

　　——与此同时，谢非利亚，露娜把光灵石递给了她的莉娜宝贝。
　　莉娜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付给杰洛士的感情，远比她自己意识到的程度热烈。
　　忘记他似乎不算难，曾几何时，她认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然而光灵石刺激着她的记忆。兽神官的点点滴滴一颦一笑，正在她小小的胸膛中活跃起来，沸腾起来，鲜明起来。
　　阳光透过他的发丝，在肩膀上留下紫色的光和影。当微风拂动他的衣衫，那衣下线条优美的身躯……她不允许自己这样回忆下去。露娜姐姐坐在对面看着呢。她的胸膛仿佛就要涨破，必须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莉娜：姐姐，光灵石上为什么测不出丝毫能量？
　　露娜：两种可能，一是有非常高明的魔法屏蔽。
　　莉娜：二是它根本没有能量。
　　露娜：宝贝，说说你的设想。
　　莉娜：ＬＯＮ样的能量，据说是储存下来，穿刺高位魔族的精神体。
　　露娜：嗯，光灵石作用于魔族的意识体。不过魔族的生命体很奇特，外部的精神体，自发排斥作用于意识体的能量。
　　莉娜：这是因为意识体并不是能量聚集起来的，它毫无防御抵抗之力。而意识体的毁灭会导致整个生命体毁灭。哪怕意识体本身愿意接受某种外力，精神体也会全力排斥。正如人类的自杀行为，总得托付外部伤害，光靠大脑想去死是没有用的。
　　露娜：有道理。
　　莉娜：姐姐，光灵石对意识体有怎样的作用？摧残？还是拯救？兽王告诉杰洛士，它会破坏他的意识体，因此极度危险。霸王却告诉杰洛士，它破坏意识体中奴性的一部分，能让他摆脱创造者的奴役。
　　露娜：为保住她的奴隶，兽王可能撒谎，恐吓她的神官远离光灵石；为扫除障碍，霸王可能撒谎，哄骗杰洛士自取灭亡。
　　莉娜（郑重）：还有最后一个可能，兽神官对我撒了谎。这些情报都是假的。兽神官，有他的任务。
　　露娜（微笑）：你没被他迷昏头嘛。
　　莉娜（郑重）：我毕竟是生意人的女儿。

　　赤龙神骑士的调笑起了不良作用。
　　这句话让莉娜刚刚平复的情绪又一次纠缠在那个恶魔身上。他的拥抱，他的亲吻，一种恶劣的亲吻方式，总是气得她心慌意乱。但是时过境迁之后回忆，她感到这相当美妙。他因为烹饪问题而悄然离去，总让她觉得荒唐，恍惚。星之世界无边无垠，他不出现，她永远也找不到他。
　　莉娜突然察觉了这个事实。如果他俩有幸长厢厮守，他为一点小挫折不告而别，她的处境会很尴尬。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惯性，她有意埋葬了对他的感情。
　　现在情形有了变化。
　　他没带走光灵石。这说明他迟早会回来。
　　（小杰：哦，当然，莉娜你还没贡献你的利用价值呢。）
　　（围观群众甲：垃、垃圾！）
　　（围观群众乙：阿甲，你怎么抢了菲利亚的台词？）
　　（围观群众甲：为了正义和公道，还用管台词是谁的！）
　　（围观群众乙：阿甲你又抢了加梅里亚的台词。）
　　杰洛士是什么时候得到光灵石的？
　　这真是个有趣的问题。
　　他俩几乎形影不离。
　　她脸突然一红，他俩，连夜里都睡在一起。
　　印象里，他甚至没怎么费心找过那玩意儿。
　　光灵石本来藏在什么地方？

　　露娜：光灵石的储存能量，只够使用一次。
　　莉娜（思索）：也许，用过了？
　　露娜：没有能量是不太可能，要么屏蔽了，要么被用过。
　　莉娜：比如说，杰洛士已经用过。
　　露娜：在他手里，他没有理由不用。
　　莉娜：不，也许只是他不敢用。

　　莉娜推开房门时，思绪仍然乱纷纷。
　　她怀疑今夜是否能睡个安稳觉。
　　哦，天，确实不能。
　　因为卧室里有一位不速之客。
　　莉娜狞笑。这家伙做得太不高明，急促粗重的呼吸在黑暗中清晰可闻。
　　是否应该炸他个火焰球？否。这是她的卧室。如今房价不便宜，装修费也很惊人。左邻右舍的法律意识都非常强。收到帐单的露娜姐姐会扁死自己。还是谈判吧。温和地，请这个幸运的家伙滚蛋。
　　莉娜燃起灯。
　　只见杰洛士跌坐在墙角。
　　她想开口说话，但只发出一些含糊的象声词。
　　太意外了。长久不见，他有点陌生。客观上说，他也确实变了许多。
　　他的神情，流露一种从未有过的，嗯，不安和暴躁。
　　莉娜走到他身旁，端详着他。
　　这个家伙的脸，燃烧着病态的红晕，嘴唇也烧得鲜红。平日笑眯眯的双眸，此刻只睁了一半，眼波朦胧。看起来挺诱人。她微微一笑，借此掩盖自己的羞涩。这其实没有必要。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仿佛正在神游太虚。
　　不知何时下过雨。因为他浑身湿透了。莉娜不明白兽神官怎会被雨淋到。他的外衣，头发，湿腻腻的，还在滴水。
　　他病了么？不可能，他又不是人。

　　莉娜：解释一下，干嘛不告而别？

　　他猛地搂住了她。
　　湿漉漉的水让她很不舒服。
　　她挣扎一下，他却加大了臂膀的力量。
　　两个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我恼恨自己的笨拙，又不想让你受苦。”如果他有泪水，说不定会委屈得哭出来呢。
　　“不过是烹饪而已。”
　　她也采用了精神交流。露娜姐姐耳朵很灵，最好不要吵醒她。
　　杰洛士没有回应。
　　“你为什么回来？为了拿光灵石？”
　　沉寂，久久的沉寂。
　　（围观群众甲：高里桑，前几天小杰找你嘀嘀咕咕商量什么？）
　　（高里：呃，这是……呃，秘密。）
　　（围观群众乙：掐掐掐。）
　　（高里：男人的事女孩子别瞎打听，懂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