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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截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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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将军此时真的没有危险?”
“将军尚且安好,只是眼下被有心人绊住了,知道夫人这里出了状况,让我等来接应。”
姚千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随即却又一紧,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看廖正言明显还有话要说便努力不往这方面去想,只道:“是我鲁莽了,他让我安心在家里等着,我却还是中了圈套被带到了皇宫里。”
廖正言却捋了把胡须摇头道:“即便夫人再怎么小心提防,也还是会中招的,掳走夫人是他们必走的一步棋。”
“这……难不成还是因为段家的旧事?”
“不错,事到如今老夫也不避着夫人,段家的事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可是并没有因为段华卿的死就烟消云散,相反,段华卿筹谋了一辈子,到临死前都还是在算计,他放出风声说藏有一本名册,上面有他在我朗国埋下的所有细作的名单,而那本名册,到现在也没有人找到,当今圣上本就多疑,否则也不会因为那本名册当年连你也不肯放过……段华卿果然是个把人心窥探到极致的人,如今朗国上下猜疑,这所谓的名册一日不现世,照当今圣山的秉性,朗国迟早要祸起萧墙。”
姚千里脑子里依旧无法想象出父亲这一形象,可是显然别的人都不可能理解,所以她也知道她如果还揪着这一点来说也无济于事,只能按下不提,“那么天宗帝几次三番态度反复,也是为了通过我找到这个名册了?”
廖正言看了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不错,你是段家的后人,要找到名册不可能绕开你去,或许他对你是的确有些真心的,自从……自从你出事以后,圣上便偶尔有些神志不清,本来也不是多么严重,只是时不时暴躁一些,还不至于影响朝政,可自从将军将你再次带回都城,圣上又见到你以后,这症状就愈发的严重了,已经不是时有暴躁这么简单。”
“你是说,圣上时而不大正常的样子是因为神志……”
姚千里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有过这个毛病,病发时甚至不知今夕何夕。
廖正言与她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他太多疑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名册他早就寝食难安,所以他不会放过你,可是他‘杀’过你一次,似乎怕自己再伤害你,所以对你的态度一直反复无常,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对你难下狠手,便用了很多办法……折磨段引臣。”
姚千里心头一突,终于想起来脑子里一直模模糊糊惦记的事,“对,我看到了,我看到他们在拷打段引臣,流了好多血,就跟就跟上次一样,他们就要打死我大哥了,我很想叫他们停手,不要再打了……”
“夫人!”廖正言被她好像突然魔怔的模样吓了一跳,一直在一旁吊儿郎当坐着的杜子晦也蹦了起来,伸手在姚千里后劲处点了两下,制住以后又将姚千里扶到桌边坐下。
廖正言急急忙忙拿出一颗药丸,顾不得礼义硬塞进了姚千里的嘴里,看她涣散的眼神逐渐清明才松了口气,喃喃道:“怪不得将军凡事都要瞒着你,我老头子果然还是多嘴了。”
片刻后,姚千里彻底回了神,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闪过,还没来得及细想,便听廖正言在一旁“提点”道:“夫人说之前看到了段引臣,不知是在何处所见?”
“哦,是在定王府的暗道里,就是我被天宗帝引过去的地方,一起的还有王锦出。”
“王锦出与圣上在一处?”
“是,他们两个都扮作定王府的侍女,将我带到了定王府的暗道,不过我只记得是怎么去的,怎么出来的却不知道,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在皇宫里。”
廖正言面色郑重起来,“如果夫人所言不假,那圣上此番怕是要有大动作了,岳相那只老狐狸恐怕也不是全不知情,王锦出这颗棋子,到底是眼中沙还是钻骨刺或许就看这几天了。”
“王锦出那个窝囊废?”杜子晦冷笑了一声,“不对,也不完全是窝囊废,岳华的宝贝女儿可是对他死心塌地的,王锦出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姚千里蹙眉,转向他道:“说起来你之前不是跟王锦出在一处,如今怎么又跟言先生在一处?”
杜子晦翻了翻白眼,“将军可真是拿你当宝贝疙瘩了,一点腌臜也不教你知道,何至于护成这样了……”
“将军也是你可置喙的了?”廖正言斥道,“眼下情形,我们若贸然送夫人出宫怕是反而不妥,岳相苦心经营这么久,这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爪牙,以往他或许还顾忌几分,可如今定王事败,圣上那边显然也出了事情,王锦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卖了他,他说不好要来个鱼死网破,如果看到夫人现身,怕是要不惜一切抢人。”
“可惜我们的人此时并没有着重在皇宫出入处。”
“正是如此,情况有变,杜家小儿,你且先去把此情形向将军回禀,看将军作何安排。”
杜子晦颇以为然,也不多话,从怀里摸出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来捂到脸上,又到角落里放的一盆水边上捣鼓了半天,再起身的时候却是佝偻着身子,转向姚千里他们的时候已然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姚千里这才看清他身上一直穿着的竟然是宫中内侍的衣裳,此时的杜子晦已经变换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内侍模样。
这“老内侍”看起来谄媚至极,特意凑到了姚千里跟前来,说了句“我是胡天宝,夫人可记住了这张脸”,而后便利落的起身就要离去,然而刚要开门,那门却对着他的脸“啪”的被踢开,只听得一个让姚千里无比厌恶的声音道:“这是要哪里去?”
“岳相可真是喜欢踢别人家门。”
“家门?将军夫人是不是搞错了,这可是皇宫内院,如何是夫人家门了?”
这老头上次去陆府踢门就把陆离带走了,这次又踢门肯定也是十拿九稳了,这回不用说肯定是冲着她来的,姚千里也不费多余的心思要从他手底下逃走,却想怎么也要有人出去把消息传给陆离才行,心思几转,怒道:“哼,岳相好大的气派,既然知道这是皇宫内院,难道不知道是谁把我带进来的?”
“那自然是圣上,否则谁又敢妄动郡王公主的母亲?”
姚千里一滞,知道岳华这是故意在激她,便顺着说道:“岳相既然知道,想来也不会胡作非为了,任岳家势再大,也大不过天家去。”
“夫人说的是,所以本相正是奉圣命而来,请夫人随我移步。”
不妙,竟然是天宗帝命岳华前来,姚千里心中大骇,她到这里并没有多久,难道天宗帝已经发现了她的出逃?
不对,即便在她被杜子晦带走之后马上就被人发现,可这段时间皇宫一直悄无声息,不可能这么快就搜到了,而如果是更早之前天宗帝就知道有人要带她走,那她跟肖媚娘根本就走不出那间屋子,任凭肖媚娘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天宗帝防范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何况退一万步说,便果然是天宗帝追查到了这里,这深更半夜,断也不可能让岳华一个外臣进皇宫来抓她。
想至此,姚千里终于有了些底气,便轻轻笑了笑,抬手摸向发间,“原来是这样,那圣上说让胡内侍来取我的这支玉钗可要先拿了去?”
杜子晦倒也机敏的很 ,闻言马上巴巴凑了过来,“要的要的,圣上让我等马上就要取了去回话呢。”
这边的廖正言也马上走到姚千里面前,去接姚千里准备往下取的玉钗,姚千里正怕岳华认出他来,一看竟发现廖正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一张脸,也已然是一个恭顺的内侍模样。
杜子晦就在一边讨好的奉承:“夫人可当心些,仔细伤了自己……诶,好了好了,夫人只管给我吧,小人这就把玉钗递到圣上眼前去,可不敢误了圣上和岳相的事儿。”
姚千里好似不耐的把玉钗往廖正言手里一丢,“这可是我贴身的紧要东西,送到了得给我个回话,别教你们私吞了。”
廖正言“吓得”普通跪下,忙道不敢。
“那小人哪里敢,夫人不要取笑我等。”杜子晦赔着笑,一面拉起廖正言,就要退下去。
“慢着。”
岳华踱到二人跟前,看着两人垂着的头顶思虑了半晌,伸手在杜子晦的脑袋上点了点,“你看着倒是有几分机灵,留下来伺候夫人。”又冲廖正言道:“你把东西送去吧,天黑路暗,别着急,慢慢走,别笨手笨脚的摔坏了夫人的东西。”
杜子晦的腿很浮夸的一颤,好半晌才颤巍巍回道:“回……回禀岳相,圣上是让小人亲手取了东西送回去。”
岳华便越发笃定道:“无碍,一会我见了圣上与他说便是,既是伺候夫人,圣上必不会怪罪于你。”
那边廖正言喏喏的拿着玉钗退了出去。
“如何,夫人可以走了吧。”
姚千里看廖正言走远,才收回了方才的那股劲儿,只淡淡道:“相爷是为何而来,你我心知肚明,我只能说相爷要的东西,我没有,至于相爷要带我去什么地方,悉听尊便罢。”
岳华似乎对她态度突然的转变有些意外,但是显然也不想节外生枝,“如此最好。”
深夜的皇宫依旧寂静,一支人马悄无声息的从朗国皇宫一个不起眼的偏门走了出去,连枯树上睡着的鸟儿都没有惊醒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