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秋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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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棣一行人到定龙山的时候，斜阳余晖渐渐隐没，落下一层蒙蒙夜色。颜奚朝看到大大小小数十个搭建好的帐篷，外面燃着篝火，不时有集缨卫四处走动巡视。
见到宋棣的马车，在外围守卫的士兵走上前恭敬道:“属下参见晋王殿下。”
宋棣点点头，看着一眼前方的帐篷，问道:“皇上在哪里？”
那士兵回答:“一路舟车劳顿，皇上有些疲累，在帐篷里歇息了。”
说着指了指最中间的那顶最大的帐篷。宋棣点了点头，拉过颜奚朝，看到前方有个人影正匆匆赶过来，颜奚朝定了定神，发现来人是方正。
方正给宋棣施了礼，又跟颜奚朝见礼，开口磕磕绊绊说道:“殿下的，帐篷在那边，现在要，过去吗？”
见宋棣点头，方正上前带路。
二人到了帐篷里休息，虽然外面篝火的光亮彤彤，却没什么人在，静下心来还能听到木头燃烧时候的“噼啪”声，也能听到虫鸣兽吼，空气也清清凉凉的。
颜奚朝拽了拽宋棣的袖子，见方正转身出去了，凑过去小声问宋棣:“为什么方正说话是这样的？”
宋棣按了按床板，铺上了一层被子，转过身拉过颜奚朝，想了想开口说道:“方正是当年外祖在外收留的孤儿，一路乞讨，是个哑巴，明明是个小孩子，但是眼神凶狠地像狼一样。后来皇兄把他放到了集缨卫里，没想到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只是无论怎么教他说话，他都说不好。”
颜奚朝蹙着眉点了点头，似是没想到方正还有这样的身世，又问宋棣:“那圆圈呢？也是孤儿吗？”
宋棣顿了一下，点点头说道:“他是外祖部下的孩子，父亲战死，母亲随他父亲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集缨卫里他学东西最快，武功最高，只是——”
宋棣止住了话头，眉目间隐有几丝歉然和悔意，又看向颜奚朝，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待他很特别？”
联想到这些日子里发生的一些事，颜奚朝若有所思。
圆圈虽然武功最好，但办事忒不靠谱，经常前脚刚接了任务，后脚就没影，宋棣虽然也罚他，但大多不痛不痒，甚至圆圈犯了很大的错误，说了不该说的话，宋棣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满满的都是对下属的宠溺。
“圆圈很早就伴随我身后，护我周全，他性子鬼，其实自尊心很强。肃王之乱时我本该丧命的，他护在我身前，自己反而身受重伤，这伤……于男人来说应该是生不如死的伤害。”宋棣皱着眉头，神情有些痛苦。
颜奚朝听此捂着嘴巴，有些难以置信:“难道他……”
宋棣点了点头，继续道:“当时他差点就没命了，清醒以后第一句便是问‘殿下是否安好’。这么多年来，这件事他只字未提，恍若没有发生一般。”
“他大概不想别人可怜他吧……”颜奚朝抬起头，眸光一闪，“所以你这样罚他。”
对他太好，反而会让圆圈更加敏感。
宋棣坐下来，握住颜奚朝的手，“你总是能知道我的心意。”
他长叹一口气，拉着颜奚朝的手搁到额头上，开口说道:“只是他至今放不下心中那份骄傲，反而会失去一些东西。”
颜奚朝见宋棣说的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却是话中有话，刚要开口问清楚，忽然看到眼前白光一闪，颜奚朝僵硬地定在那里，便听到“叮”的一声，什么东西射到了木桩上。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颜奚朝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直向外渗冷汗，她几乎能感受到那个利器划过了自己脸上的绒毛。
宋棣其实比她反应快了很多，拽过了她一点，然而却发现那个匕首本就没有要伤她的意思，似乎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但胆敢在他面前耍这样的把戏，宋棣很不高兴，他阴沉着脸，拔除匕首放在手心里，便看到匕首尾部挂着一个锦囊。
“里面好像有东西。”颜奚朝拍着胸脯凑过来，指着那个锦囊说道。
宋棣扯下锦囊，打开看到里面果真有一个小纸条，拿出来看了半晌，最后一把攒成了纸团握在手心里，不由得发出一声声冷哼。
颜奚朝更奇怪了，不知道纸条里是什么内容让宋棣火气这么大，但也不好硬是扒开宋棣手心自己抢来看，于是等着宋棣自己告诉他。
然而宋棣却站起了身，走到烛火旁边将纸条烧了，收拾了灰烬，宋棣又回到颜奚朝身边，摸摸她的头道:“明日有大戏，早点休息吧。”说着便要上床睡觉。
颜奚朝见宋棣没有要说的意思，颇为不高兴，但总感觉自己问出来就输了，也不知道是堵着哪门子气，背着宋棣拥住被子闭眼睡觉。
也许是坐了一天的马车太累了，颜奚朝躺下便睡着了，宋棣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小脾气，却也没想到她睡得这样快，有些哑然失笑，扳过她的小身板，拥在自己怀里也睡着了。
次日，清晨。
颜奚朝被人推醒，听到了外面有人声说话，睁开眼睛见是茵锦，揉着眼睛问:“殿下呢？”
茵锦递过来沾湿的汗巾，回答:“殿下去视检了围场布防，现下该是回来了，王妃快起来罢，秋猎马上要开始了。”
颜奚朝咕噜噜漱了口，穿上衣服，精神已经恢复了，又吃了玉绣端进来的早膳，搁下碗筷的那一刻正好宋棣挑帘进来。
“秋猎要开始了，我们出去吧。”宋棣背着手跟颜奚朝说，又伸手将她拉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子，两人相伴走了出去。
四下的帐篷里早已经没人了，外围还有士兵把守，颜奚朝跟着宋棣走了不远的距离，远远看到一方搭建的高台，高台上端坐的两人正是皇帝宋格和裴若芷。
两列大臣排对排站立，一方是一身骑装，一方是普通官服，想必是有的文臣不会骑射，并不参加秋猎。
见宋棣来了大臣们纷纷见礼，宋格手捂着嘴时不时咳嗽两声，看到宋棣安坐下，又向大臣方向看了看，方才开口说道:“秋猎始于高祖，兴于景宗，传到朕这里……咳咳，其实，不过是一个，与爱卿们同乐的机会。”
说着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裴若芷赶忙上前顺了顺他的背，宋格缓了气，继续道:“这次秋猎，爱卿们想讨个什么彩头？朕吩咐了七弟在林中赶了两只吊睛白额虎，你们谁给朕猎了来，朕重重有赏！”
那边穿骑装的多是年轻人，闻言面露喜色，其中一个颜奚朝也认识，正是颜家三爷的长子颜启峥，此时隐在后排，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这时一个看起来颇为稳重的男子上前一步，跟皇上道:“旁的微臣也不敢要，只是这吊睛白额虎若是被臣猎到，臣斗胆请求皇上……就将那虎皮赐给臣吧。”
宋格轻声笑了，挥了挥袖子:“给你给你，但也要你能猎来才行。”
又看了看其他摩拳擦掌的人，指着他们对闵宸道:“你看了吗，这么多人都信心满满呢，你已年近三十，能不能强过这帮孩子还未可知，不过，林中可不仅朕事先吩咐的吊睛白额虎，豺狼熊狮也有，闵宸，你可要小心了。”
青黑的眼圈下，颜奚朝总觉得宋格的那双明亮的眼睛格外狡猾，总能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
“朕身子骨不好，就不抢你们的猎物了……咳咳，高童，将笼子里的鹰放出来吧。”宋格招呼高童。
高童轻步走到了台下，站在铁笼跟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笼子的锁，又看向宋格，见宋格点了点头，快速打开笼子并闪躲过去，满笼子的雄鹰直冲天空，与此同时马上的人一齐拍马闯进了林子里。
一时间林中鸟兽飞散。
宋格接过裴若芷递来的茶水，看着剩下的不用去狩猎的臣子，多是年过中年，或者头发鬓白者。
“你们看这次，将是谁能拔得头筹啊？”宋格喝了一口茶水开口问道。
颜奚朝四下张望了一番，凑到宋棣跟前，小声问道:“怎么没看到卫统领？”
宋棣茶杯搁到了嘴边吹了吹，笑道:“他现在不想见我……况且身为御林军大统领，护卫宫城是他的主要职业，秋猎这样的事他还看不上眼。”
颜奚朝狐疑地看过来，不相信他说的话，“难不成你真的同卫统领绝交了？”
“自然是的，夺妻之仇。”宋棣冷声说道。
感觉到附近有人看过来，颜奚朝坐正了身子，闭嘴不再说话。就听到对面的裴嵩抚了抚胡子说道:“闵宸师承闵老将军，小一辈中的还真没能够有胜过他的，臣猜测那两头吊睛白额虎皆会成为闵宸的箭下亡魂。”
宋格斜眼看过来，点点头道:“外祖的骑射本领无人能敌，倘若现在还活着，定能给大靖教出许多好儿郎。”
裴嵩顿了一顿，笑着点点头，眼中却射出一抹精光。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秋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