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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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0
苏年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遇到莫若若的父母要进宿舍。
也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城市赶过来的。
莫父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莫母身上也是高定套装，面料且不说，剪裁完全贴合人体工学，一看就知手艺不凡。
苏年跟着陆扶光这三年，多少也养出了些眼力。
莫母手上挎的Birkin包，鳄鱼的皮闪得她们宿舍闪闪发亮。
苏年松松扫了一眼，率先打开宿舍的门。
“叔叔阿姨请进。”
他们出现在宿舍的第一秒，莫若若没忍住，一嗓子哭出来，扑在莫母的怀里哭得难以自抑。
莫父铁青着张脸，莫母心疼女儿，把女儿抱在怀里迭声安抚。
莫父站在莫若若母女身边，怀里护着莫若若跟她母亲，眼里心疼一闪而过，随即，眼神冷下来，眼里似淬了毒的刀一般又凉又毒。
莫母冷静下来，“我绝不会放过他。”
莫母说这个话时候神色狠厉，那种母亲护着孩子的舐犊之情猛然便击中了苏年。
苏年很羡慕这种父母俱在的亲情。
从她记事以来就没见过她的父亲，而母亲也总是病恹恹的，遇到事情了，不让苏年出手护着她就算好的情况，更别说母亲与父亲同时出现这样护着她。
莫若若哭了半响，终于收住情绪，泪眼汪汪地看着她父母。
“爸妈，我想回家。”
莫父一叠声应下，“好，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回家。”
莫若若回头抱了一下苏年，啜泣一声，“年年，我先回家了。”
苏年回抱她：“去吧，好好休息，这件事放心交给你父母处理。”
莫父不方便说话，他带着莫若若出了宿舍门，莫母留后一步，从她包里掏出一张卡，淡淡笑起来。
“苏年，阿姨知道你们三个跟若若关系都好，这是阿姨一点心意，你们三个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阿姨知道，你们三个都是人品贵重的孩子，一定会为了保护若若替若若保守秘密的，对不对？”
一席话说得软硬兼施，直接用钱把她们的嘴堵上。
到底对莫若若来说不是件光彩的事，如果莫家父母处理好了那边，最后被她们宿舍内部爆了出去，对莫若若也是伤害。
母亲能为女儿做到这个地步，当真是方方面面都为她考虑到了。
苏年摇摇头，不接莫母递过来的卡。
“阿姨，我们跟若若都是朋友，这个钱我们不能拿。”
莫母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们会把若若送出国去，以后再见到，就麻烦你们多照顾照顾若若，阿姨知道你不缺钱，毕竟光合传媒那边——”
“阿姨什么意思？”苏年打断她，定定地看着莫母。
什么叫她不缺钱？
什么叫光合传媒那边？
她自问这些年她跟陆扶光的关系没有几个人知道，可听莫母这个话的意思，应当是知道些什么内情才对。
莫母笑了笑，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是把卡放在了靠近门口的桌子上，提醒苏年，“等下她们回来了，麻烦你把我跟若若爸爸的意思向另外两个孩子转达一下，若若这些年麻烦你们了。”
苏年没说话。
临关门，莫母回头看着她，唇张合几下，终于开了口，“年年，这几年你们怎么对若若的我都看在眼里。你听阿姨的，女人还是得有些自己的实力在手里，靠男人终究是靠不住的，以后你要是跟光合传媒那边有了冲突，需要的时候你来找阿姨。”
苏年心里咯噔一声，迅速反应了过来。
莫母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途径知道她跟陆扶光的事，但她嘴里明示暗示的意思已经足够明显。
她是知道的。
莫母走后，苏年看着桌子上那张卡，浅绿色的银行卡上印着一排烫金的数字，她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但是以莫家父母的家底，出手不会太低。
这一瞬间，有一种被人扇了一巴掌的耻辱感重重卷上苏年心头。
像是被人扒干净了身上所有衣服，站在太阳底下游街示众，身边经过的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仿佛在说，看，她就是个靠着男人的女人罢了。
苏年怔在原地，她想起来了，有一回她跟陆扶光去南方参加一个活动，当时莫若若的父母也是那个活动出席的嘉宾，她在会场外面等着陆扶光的时候还看见了莫家父母携手进入会场。
难道是那次活动她没躲掉被看见了吗？
有可能的。
以商场上的人来说，他们之间的关系纵横交错，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看见了。
苏年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连黄静开门进来的声音都没听见。
直到黄静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
一看，黄静身上才脱下大衣看着她，眼里遮不住的关心。
苏年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黄静说：“刚回来不久，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刚刚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苏年：“没什么。”
说话的时间，黄静也看见桌上的卡了，她努嘴示意了下，“这是什么？”
“若若的父母来把她接走了，临走前她妈妈留下来的，说让我们宿舍集体去买点喜欢的东西。”
黄静嗤一声笑出来，“这些成功人士就爱搞这些恶心人的手段。”
苏年随口说：“算了，毕竟是为了保护若若，倒也无妨。”
确认莫若若是被她父母接走，苏年跟黄静都松了口气，她们这个年纪，就算是想保护莫若若，但是到底不如莫家父母有人脉和资源，交给莫若若的父母，他们能处理得更恰当。
苏年站起身，把大衣穿上，准备出门。
黄静问她，“去哪？”
苏年说：“出去下。”
黄静说：“今天你生日，那你晚上生日是跟我们一起还是跟你对象一起？”
苏年想了想，“跟我对象一起，明天我单请你们几个吃饭。”
她要去趟庆园。
陆扶光应当还在庆园，她想去见见他。
这样的日子，她想留在他身边。
黄静叫住她，“我建议你再等等，我刚上来的时候看见广告班那哥们又在咱们宿舍楼下晃悠了，要等下他看见你，你理不理他都不好收场。”
苏年：.......
她往外跨的脚步默默又收了回来。
她们这一届的广告班有个男生，从入学第一天开始就说要追求她，一直追求到现在。
男生倒也不会做什么骚扰行为，就是日常给她带点早餐或者在楼下等着她一起上课之类。
但苏年本就无心，直言拒绝了几次发现无果之后，她干脆就采取了躲的策略了。
她们专业有些公共课是跟广告班的一起上的，每次上课之前苏年都要让黄静她们占座，然后等到上课了才最后一个溜进来，等到下课又第一个逃跑。
就为了躲这位哥们。
宿舍除了她们俩没别人，莫若若这一接走，事情不到解决之前她父母肯定不会放她回来了，而卢靖语就是个沉迷看书的学霸，基本没空搭理她们。
黄静放心地在宿舍里点了支烟，点的时候顺手把窗户全推开了。
苏年皱了下眉，对她熟练的动作还是不太赞同。
她伸手从黄静嘴里把烟拿了，直接掐灭，“少抽点，我不想回头参加的是你的追悼会。”
黄静笑了笑，“放心，我的追悼会一定会让你们来的。”
苏年：......
黄静顿了顿，又笑起来，“年年，我问你，你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有妇之夫？”
苏年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从你跟他交往以来，咱们全宿舍没人见过这位，你也从来不提，我不得不对他的身份有怀疑。”黄静说：“你就照实说，自己姐妹，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能接受，就算你要杀|人我也能给你递刀子。”
苏年沉默了会。
陆扶光倒不是有妇之夫，只是知道他们关系的人，无一不是觉得他们之间只剩那层被剥离了所有情爱的关系。
虽然表象如此，但她心里并非如此。
所以她才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管怎么开口都会被误会。
从前她们一个老师曾经说过，被误会是表达者的宿命，放在这件事上也是如此，不管她想不想被误会，但只是把事实关系说了出来，没人会觉得她是真爱。
就如莫母所暗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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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年下楼的时候，广告班那个男生已经走了。
她也不知道这位是怎么坚持这么几年的，从大一到大四，已经快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他依然每天到苏年宿舍楼底下打卡。
苏年也不知道该如何评判他这个行为艺术。
苏年本打算下午去找陆扶光的，结果倒好，跟黄静深谈了一场，谈到现在才下楼。
还是因为何江给她打了电话，说在她学校外面等她。
苏年哈了哈气，借着热气略微暖暖她的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学校里的路灯亮了一路，路灯藏在树枝间，冬日里的树基本枯了个干净，路灯照着没有半丝苍翠。
除了门口种那排柳树。
苏年往东门去，陆扶光的车在哪等她。
何江说陆扶光晚上在庆园，所以他过来接苏年。
即使他什么都没说，但苏年已然满足了。
东门外的路口停了一辆黑色劳斯莱斯，陆扶光常开的座驾。
苏年不知道陆扶光来没来，她小跑过去，一把拉开车门，还一边跟何江礼貌道谢。
“谢谢——”
谢谢说到一半，车里的人转头看着她。
一触及那双眼睛，苏年便觉得全身发麻，酥麻感从尾椎骨开始顺着脊椎往上爬。
她爱极了这双眼睛。
眉眼浓黑，看着你的时候专注地仿似一个黑洞，卷着她在里面沉沦陷落。
苏年唇角轻抿，“你来了。”
陆扶光“嗯”了一声：“上车。”
苏年乖顺地爬上车，坐在陆扶光身边。
明明前一晚两个人才那么不愉快地闹了一场，可今天再见，苏年还是很想他。
想他的手抚过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想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像阿尔卑斯山脉上的皑皑白雪，像青松顶端垂落的雪末。
干净又纯粹，带着致命的诱惑。
陆扶光淡淡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车安静地开向目的地。
路上苏年还小小睡了一觉。
等到了地方，陆扶光先从车上下来。
苏年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背影欣长，肩宽腰细，是个比超模都完美的身材比例。
可惜，他没有等她。
陆扶光等了片刻，不见身后苏年的动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
苏年顿了顿，猛地朝他伸出手。
“陆扶光，等等我。”
她的手指修长，每个指甲都修剪得圆润饱满，指节修长，不用摸他都知道，掌心定然是娇嫩的。
而她的眼神，在夜色中无辜又微微期盼地看着他。
这样的撒娇陆扶光是不会拒绝的。
陆扶光沉沉地看着她。
目光幽深，不知在看的是苏年还是谁。
半响。
他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苏年的手。
两个人的掌心都干燥，只是苏年的手指有些冰凉，两手交握时，淡淡的凉意从指间透过来。
苏年心满意足地被他牵着手进了地方。
他们去了个烛光餐厅。
陆扶光不忙且项目顺利的时候会带着苏年到一些场合放松一下，做一些日常情侣都会做的事，只是这个地方苏年从来没有提的资格。
陆扶光定好地方，定好安排，派车过来接上苏年也就是了。
像这样他来接都是极少数，三年下来加起来不到三次。
烛光餐厅在北边的顶级酒店，人均消费六位数起的地方，一进餐厅，服务员便把他们带去位置。
整个餐厅空无一人，只有大提琴手在舞台中央安静地表演。
苏年跟在他身后，落座，看着对面他的脸在灯光与烛火中交错明灭。
陆扶光随手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
苏年：“都可以。”
她确实是都可以，据她多次跟陆扶光出门吃饭的经验，一般她点的陆扶光都不吃。
久而久之她就无欲无求了，只要能入口就行。
陆扶光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随口点了几个菜，等菜的间隙，他像是有什么犹豫不决的事情一样，手一直搭在椅子扶手，轻撑着头，看不清他的眼神。
苏年喝了口水，嘴唇张合几次，最终还是决定不说了。
他做了决定的事她说也没用，等着就行。
半响。
陆扶光终于开口。
“下个月，跟我去趟鹤鸣家？”
苏年微怔，等反应过来后，她又暗暗欢喜起来。
褚鹤鸣是他最信任的朋友，他既然能带着她去褚鹤鸣家，那昨晚上他跟褚鹤鸣说的话应当都不是真的吧？
苏年眼里明晃晃的欢喜猛地刺了陆扶光一下。
他也没想到，居然就把这句话问出了口，可能是夜色太过诱人，也可能是他的神志突然走失了一秒钟。
但就这片刻之间，他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说出来之后他就觉得不对，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随即又改口。
“要是你那两天没空的话，就算了。”
一盆凉水从上到下又兜头浇了苏年满身。
原来，他只是问问而已啊。
苏年想。
既然是问问，那又何必开口呢？倒叫她白白兴奋了。
就因为这句话，苏年接下来的饭吃得索然无味。
六位数的主厨做的饭，跟她家楼下小苍蝇馆子里下的面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从餐厅出来，北风吹在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又开始下雪了。
也不知是不是温室效应的作用，今年帝都的雪异常地多。
往年这个时候才下一场，可今年都已经下了三场了。
她突然想起当年，也是在这样的大雪里。
她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跑步，一副要把此生全部的力气都用在跑步上的架势，恨不得当场把自己跑死。
而她跑步停下来的时候，第一个听到的就是陆扶光说话的声音。
他说：“停了？”
她一抬头，入眼便是陆扶光的脸。
从此这张脸在她心里刻了四年。
四年过去，陆扶光还在她身边。
她跟陆扶光的再度相见也是在这样一个大雪天。
那是她大二那年。
高三时候那次跑步后，陆扶光的公司在她们当地找了几个学生做定向资助，她正好在列，她的母亲也因为这场定向资助而得到了救治的机会。
高考后她给光合传媒的人打电话，是何江接的电话。
何江似乎已经把她忘了，但是却记得公司账面上每个月的支出，当听到是她之后，何江只是安慰她让她好好学习，还随口开了玩笑，说公司缺那些专业的传媒人才。
苏年才一脚踏上了学习传媒专业的路。
高考成绩出来，苏年全市第一，不报庆大的热门专业也不报庆大隔壁的理工，毅然决然报了传媒专业。
只因传媒学院每年都跟光合有合作项目。
后来他们是怎么再见的？
她大二那年，陆扶光作为合作方受邀来参加学校的活动，那场活动，苏年是主持人。
主持结束，她在从后台撤退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苏年。
无人空寂的通道里，苏年多看了他一眼，就这一眼引起了他的注意，这才有了他们的现在。
他们从餐厅出来便直接钻进车里，一路上半朵雪花都没有沾染上她身。
车子的挡风玻璃上却落满了雪。
苏年心里没来由一阵怅惘。
他们回了庆园的住所。
这套房子只是陆扶光几多房产中常住的一套，且常住的频率并没有那么高。
一个月最多三次。
天气太冷，庆园附近一群学生从街道上骑车跑过去，快速奔着学校而去。
等红绿灯的间隙，苏年还看见一对情侣牵着走在路上，女孩子在吃东西，男孩子手里捧着一袋糖炒栗子，满脸纵容的笑，手里不停地给女孩子扒糖炒栗子。
女孩子一只手被男孩子牵着，腾不出手来接东西，挣扎了下没挣脱，噘嘴看着男朋友，男孩子不知道在跟她说什么，她嘴一张，一块剥好的糖炒栗子稳稳落在女孩子嘴里，女孩子眉眼笑得弯弯地看着他。
这是专属于学生时代的恋爱。
还是在冬天。
身侧有人，手里有食物，胃里心里都是暖的。
苏年微微侧头看了眼陆扶光，他面无表情地闭眼休息，手指静静搭在腿上。
沉默且孤独。
从不让苏年靠近。
苏年突然一阵心悸。
她从来没这么清晰地意识到，她跟陆扶光之间从来没有距离这么遥远过。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Chapter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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