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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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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新选组从现在起,受京都守护者之命出阵!”
“嗨!”
七月初的阳光下,映着浅葱色羽织上流转浮金。
红色底的山字纹旗帜在青空之下划出明亮的弧线。
收到会津蕃的正式邀请,为了赶走潜入御所的长州藩势力,新选组全部战斗力集结出阵。
与之前最大的不同是少了山南总长、受伤的一番队长和生病的八番队长,又多出了两个明显小一号的身影——新入队的雪村千鹤和作为随队医生的藤堂暖。
因为是跟熟悉的人一起走在队伍的中间,阿暖的手没有一直留在刀上,眼神也逐渐放松。
情绪有些下降的还有队伍中不少队士。
毕竟是七月。
伏见奉行受到的敷衍对待,以及各处奔走让衣服都被汗水黏在身上的不适之感,让大家的情绪难免受到些影响。
还有路边因为看到新选组羽织而被吓得躲进母亲怀里的幼童。
壬申狼呵,就因为这不一样的理念么。
阿暖偷偷抬眼看不远处的斋藤一,严肃的表情和少言的性格往往容易让人忽视了他其实也只是个跟平助一样年岁的少年。此时斋藤少年只是和其他番队长们一起跟在近藤局长身后,面容沉静细致好像油画里的静物。
似乎只要有前面这个人还在走着,就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步伐。
突然有心疼的感觉。
无论是理想或者生命,执念这种东西,自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吧。所以看着这群明亮青年,会觉得是引诱飞蛾的温暖烛火。
真是让人有不惜粉身碎骨的力量呢。
“阿暖?”对两个小女孩来说,队伍的行进速度并不算慢,因此两人也没像平常上街那样手拉着手。察觉到阿暖的不对劲,千鹤抬手拍拍她的肩膀。
回报一个无事的微笑,阳光仿佛一下子柔和起来。
这样子就很好了。
不过其他人的心情显然不像阿暖这样好。
跟会津蕃人反复的交涉,百多人的队伍被踢到九条河原的屯兵所。
“新选组和会津蕃一起待命?这样的命令我们还没有接到。”九条河原处给出的解释差点让永仓炸毛,连一向和蔼的局长也有趋近于土方副长的黑化危险。
即使已经无法克制队士们的危险气息,最终的谈判结果也只是允许新选组在河边自行生火扎营,准备在城内情况有变时再赶回支援。
“驻扎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主力嘛。”“把我们新选组从城里赶出来了。”队士中有零散的小声抱怨,又渐渐被压了下去。
在河边能看见比屯所里更广阔的天空。
不知是之前的长时间行路让现在休息的时间显得尤其快,还是无所事事的等待又反过来将自己拉长变慢,远空的层云卷起深黄浅红,然后宿鸟过境,一切划归黑夜。
阿暖肩上盖着斋藤的羽织,和千鹤紧靠着,连点头都冲在一起。
沉稳如土方和斋藤,即使闭目假寐,眉宇也是微微皱着。
凝重的气氛环绕着营地,连星星都让人觉得格外压抑,只有篝火哔哔啵啵的声音不停歇。
城内炮火声传来时,刚亮的天空还没退去一夜的冷色调。
不需要多说什么,新选组所有人按照昨日的队形往战场跑去。
“喂等一下,新选组的!”值守的会津蕃兵卫也被炮声惊醒,正试图出声制止“擅自”离开的新选组,“我们是被命令原地待命的!”
“待命?”虽然带着不客气的冷笑,土方岁三还是停了下来,回头喊道,“等待的是一旦长州藩的混蛋开始进攻,就立刻赶往支援吧!”
“但是出动的命令还没有收到……”
“如果对自己的工作还有一丝自豪的话,就别说什么待命地跟上来吧。”说完转身,留下一片飘扬的浅葱色背影。
胆敢冒犯天的人,就让我们见识一下吧。
不管心里和脚步有多急,毕竟是从城外跑回来,等到达时长州藩还是已经结束了攻势,只剩下燃烧的房屋武器,以及路边随处可见的尸体。
由原田带队去清理残留在公家御门的长州势力,井上陪同局长去申请离开京都的官方许可,阿暖跟着斋藤、山崎确认现场的状况并按照预定计划保护蛤御门。
“余下的人跟我来,往天王山去!”土方话音刚落,千鹤就跟着只剩下一片背影了。
[好快..]忽略掉阿暖抓空的手吧,有看不见的叶子打着圈飞过。
“走了。”交代完山崎去向不远处会津藩的人打听一下情况,斋藤一回头,提醒还没有太进入状态的阿暖,早晨的阳光勾出他金色的轮廓。
于是阿暖有一瞬间的失神。
“蛤御门由我们会津藩来守护!”“说什么呢,这里应该由萨摩藩来保护!”本是想打听情况,碰上的却是两藩争功的场面。
看见浅色羽织走来,萨摩藩的领队转变了方向,抬着下巴用不屑的语气开始嘲笑会津竟然会找新选组加入。
“滑稽的人”“浪人的力量”之类的词果然挑衅成功,跟在斋藤身后队士直接想要拔刀冲上去。
“不要听这种闲杂之语,”斋藤一伸手拦下冲动的队士,“只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彻底执行确认状况的任务。”
轻浅无波的语调,但能有效地让人镇静下来。
似乎,就没有看见过这人不冷静的时候呢。
“你这家伙,是要愚弄我们会津藩士吗?”倒是旁边会津藩阵营的人按捺不住了。
出言挑衅的萨摩藩人正准备拔刀应战,被不知何时站出来的人按了下来。
明显比其他人高大许多的中年男子,黑色外衣宽大的袖子上画着图腾一样的白色圆形花纹,还没开口,气势便已镇住了对面会津藩的队伍。
池田屋之夜的回忆开始漫上来,阿暖用力闭上眼睛,想压住心理不清楚该如何描述的奇怪感受。接着感觉到手被人用力握住,再睁开眼时斋藤一已经移到她前面,反手抓着她,拦住了可能从萨摩人方向传来的视线。
眼看那个抽出刀的会津藩士还不知道收手,斋藤一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把阿暖推到自己队士的后面,然后上前用刀鞘挡住了还在大喊着“你这家伙来当我的对手么”的人。
“停手吧,”还是一样的语气,从举刀的衣袖间隙里看着那人,“你跟他身手差太多。”
“池田屋时给你们添麻烦了。请转告那孩子,没能放水,很抱歉。”短暂的安静过后,首先开口的竟然是对方的大个子。然后犹豫了一下才再次开口,“她还好吧?”
“原来是这样,很可能是作为萨摩藩的密探,那天晚上也在打探长州势力的行动吧。”尽管对方提到,斋藤一却并不想跟他谈论阿暖的事情,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话题,连眼神都没飘到阿暖那边。接下来毫无预兆地挥刀直指对方咽喉,“在我看来,你就是藤堂的仇人。”
“但是,”对方神情不变,一点也没被吓到,倒是顺着斋藤的话语没在纠缠阿暖的问题,“现在的我没有跟你们新选组战斗的理由。”
沉默和诡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目光与目光的交错让旁边的人毫不怀疑如果在中间放上什么都能燃烧起来。
“我也没有引起骚乱的意思。”斋藤一最后收敛了目光。
“这边说了挑衅的话倒是事实,”闭目、低头,对方毫不犹豫地道歉,“我代表在场的萨摩藩人道歉。”
气氛终于有了些缓解,斋藤一收回刀,鬼神丸国重入鞘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旁边阿暖也悄悄放开了一直紧握着的鸢尾七杀。
“我名叫天雾九寿,希望下次见面后大家仍是合作关系。”说完后天雾出人意料地向阿暖方向浅鞠一躬,带着萨摩藩人转身离开了。
“天雾九寿……原以为用居合斩就可以逼退他的……”
原本站在旁边的新选组人围了上来。即使从上次在池田屋见面,就莫名地觉得那人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危险,阿暖还是松了一口气地轻轻捏住斋藤一的袖角。
感觉到袖子上传来的重量,斋藤一偏头看着难得没有微笑的阿暖,嘴角微微挽起,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最后的收场没有人得到了明显的胜利。
长州藩的攻势虽然被击退,但其中的领导者除了战死,剩下的全都在土方等人赶到之前选择了切腹。余下的长州浪人们逃跑前在京都城内燃起大火,烧毁民居两万七千五百一十一间,土仓一千二百零七间,寺庙二百五十三所。
——就连街上祈园祭典的花车,二十三辆中也只有一辆得以幸免。
随土方前往天王山的那部分人在途中遇到了池田屋一役中重伤冲田总司的那个人,雪村千鹤在试图保护受伤的队士时被他所伤,却执意不接受治疗。
于是阿暖没有疑问的成为了民意代表,带着药站在了千鹤屋子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