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所思》云翼风澜

15、第四章（2）

　　时序已从仲秋走到了冬天。敌方也不是两手空空：苻融先前拿下了寿阳，他的人，更早前也让我军吃过亏；眼下至少二三十万人马，还在对岸等着。犹疑两天，谢玄终于作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回家，回朝里问问三叔，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这个决定那一瞬，刘牢之顿觉右眼皮跳了好几下。檀玄、戴熙、陶隐等一众将佐，齐齐瞠目。桓伊再次扶额。不过，在把“那，我等若遇到急变，又该问谁怎么办”这句话摔到谢玄脸上以前，他已看见，谢玄自地图边上走过来，按了按谢琰的肩。
　　谢琰抬头看自家兄长。
　　眼神交会，然而无言；按在肩头的手温和有力，微微发颤地，停了停，拍了拍。谢琰点头。
　　一小队人马，遂离了大营，往东南飞驰而去。

　　建康此刻有风无浪。彼时谢家子弟刚刚领兵出发，另一头的皇帝便给了会稽王司马道子“录尚书事”的威权，令他正式成为与谢安对掌朝政的一极。不过，这位年方弱冠的亲王，为人尚属谦和，帮不上忙但从不添乱，谢安也就不以为意。
　　因此，当谢玄快步甩开随从、匆匆排闼而入、开口唤他“阿叔”那一刻，身为征讨大都督的谢安，只是从案头若干文稿上抬起眼，轻轻“咦”了一声。
　　“……你……回来啦？”
　　又匆匆应了句是的，谢玄将门一掩，低声道：“贼人太多。比先前想的要多很多。……”
　　谢安自顾信手倒了杯水，递给他，稳稳坐着，听他继续往下说。
　　“……而且阵容齐整，占有寿阳城，算是地利。‘攻城之法，为不得已’，况且‘十则围之，五则攻之’，现在对岸人数看起来，已是我军两倍以上，还有其他人马不断到来……”
　　沉默。
　　等了一会，谢玄实在憋不住，又唤一声：“阿叔？”
　　谢安慢慢地扬起凤目，望向他，平静、澹然，但依旧沉默。
　　“阿叔你怎么看？”
　　沉默在继续。
　　着急以及不安的压迫下，手指又开始轻轻颤动。在谢玄捧着的青玉杯几乎脱手落地那一刻，谢安终于悠悠地说话了：
　　“……这个，我会有办法的……”

　　阿、阿叔，你果然有办法的对吗？！……

　　惊喜地探身想站起来的谢玄……并没有等到谢安后面的指示。谢安的沉默还在继续。比这看起来更糟的，还有：他又开始翻阅案头的东西，好像没打算再说什么的迹象。
　　谢玄只好告退。

　　但，这么远专诚跑回来一趟，他肯定没法甘心，隔了一天，想了想，叔父在外人跟前，大概不至于如此不当回事？便又让左卫将军张玄之上门求问。谢安又不答，然而大笑，说自家小儿辈这点小心思，果然不绥抚了麻烦得要命。当下他提笔作书广邀亲朋，相约翌日往城南郊东山别墅一会，看他跟侄子要赌一场输赢。内外亲眷满城知交，一时皆知谢玄临阵归来，无不大感诧异，纷纷应承。
　　城南东山，次日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作者有话说

　　本节主题：阿羯，同是谢家人，你CPU慢我比你更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