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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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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阵雨来得急，去得也快。瓢泼大雨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便又是雨过天青。
雨停之后，姜承走到父亲墓前，向管理处要来水桶抹布，仔细将墓碑清理过一遍，又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待他起来之后，皇甫卓也走过来深深鞠了一躬。
看这两人行径，厉岩隐隐猜出了几分，但顾不上深究。现在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大君的势力虽然已经瓦解了，一些老部下却还在。你尽快挑个日子，将他们都聚到一块儿，说明下你的身份。”
姜承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然是告诉他们，你就是大君的儿子。若大君有什么东西留下，你也好名正言顺地继承。”
“厉岩，谢谢你提醒我，但我不打算这么做。”
“你！难道你不想要——知道大君留下了什么吗？”这下轮到厉岩奇怪了。
注意到他生硬的转折，姜承心中微讶，但也没多问什么：“我认这个父亲，是为追查自己的身世，并不是想得到些什么。我对他留下什么没有兴趣，只是想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这就足够了。”
“可是——”
厉岩还想再劝，却被面有欣慰之色的老者打断了：“说得好，不愧是老姜的儿子。我在军队时就是你父亲的部下，战争结束后又和他一起打拼，他的事情没人比我知道得更详细。姜承，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
“多谢您。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回市区，边吃边聊？”
“也好也好。”
趁姜承与皇甫卓去打车的空隙，老者悄悄向厉岩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听见没，你大哥不肯要，迟早我还是要交给你的。”
纵然承认了姜承，但人之常情，在老者心里，还是将打小看着长大的厉岩看得更重要。
厉岩默然无语，若有所思。
几人回到市区吃过饭，又找了家茶楼品茗聊天。
姜承向老者打听了不少关于大君的旧事，皇甫卓则和厉岩随意聊着，不知不觉中，问到了厉岩将来的打算。
厉岩看了姜承一眼，说道：“道上这条路不好走，我早就想给弟兄们找条出路了，只是原来还有件事没办妥不放心……现在事情已经了结，正好可以放手去做。但我弟兄们大多是孤儿，又没上过学，这辈子是不指望出人头地了，回头让他们学门手艺，将来混口饭吃也就算了。”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皇甫卓觉得厉岩外表虽然有些生人勿近的冷厉，为人却很仗义直率，便有心劝他尽早收手，不要耽误了自己。现在听他这么说，显然是早已深思熟虑过，不禁暗暗点头，问道：“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不管做什么，都得先弄笔资金。”说着，厉岩取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皇甫卓：“你家是做玉石生意的吧？看看这几块玉料中不中意。”
接过看了几张照片，皇甫卓顿时惊异不已：“水头这么好的玉料在十多年前就没有了，这……难道这是你收藏的？”
“我不懂这些，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我早想把它们卖了，换笔钱给弟兄们换个活法。你既识货，改天去看看实物，届时如果想要就开个价吧。”
皇甫卓向来爱玉，见了好料哪里还肯多等，当即就站了起来：“如果方便的话，现在就去吧！”
相谈正欢的姜承与老者见状不禁吓了一跳，等问清原由，姜承想起皇甫卓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收购玉料，结果却一直为了自己的事情奔波劳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愧疚，连忙说道：“我陪你去。”
而老者毕竟年纪大了，经过这大半天的操劳，已是面露疲色，摆手说要先回去休息，就不和他们一起去凑热闹了。厉岩叫来车将他送走后，才带着姜承与皇甫卓去自己家。
厉岩住在一片老民居里，家里乱七八糟，衣服鞋袜随便乱丢，水槽里也摆满了用过的碗筷，一看便知道主人是个单身汉。
向来喜欢整洁的姜承看得暗暗摇头，厉岩自己倒是满不在乎，推开一间房门，向皇甫卓比了个请的手势：“都在这里，你慢慢看吧，要不要工具？”
“谢谢，我自己带了，请给我一盆水和布就好。”
习惯使然，皇甫卓总是随身带着相玉的工具。当下先用湿布小心翼翼地擦过原石的表皮，又取出强光电筒从开窗处看进去，只看了几眼，便为入目的水沁绿意惊喜得忘了一切，连姜承问他要不要凳子都没听见。
见恋人一脸激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姜承知道他又沉缅进玉石之中了，这时候无论说什么他都听不见，而且最好不要去打扰他。
为皇甫卓关上房门，姜承再度为厉岩凌乱的房间皱了皱眉：“你还没有女朋友吧？”
“你怎么知道？”
“如果有的话，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姜承实在看不下去，索性动手替他收拾起来。厉岩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头，也跟着一起收拾。
将最后一件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时，厉岩忍不住说道：“姜承，你这个样子，倒有点像我大哥。”
“大哥？你才是别人的大哥吧。”相处了这两天，姜承只觉与他分外投契，便罕有地开了个玩笑。
厉岩却认真说道：“我是独生子，一直想有个兄弟。不过，小弟我有一堆，让我服气的大哥却一个也没有。姜承，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想喊你姜大哥。”
“当然不会介意，我也当你是好兄弟。”姜承回想着这两天的种种事情，不由问道：“厉岩，刚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稍一相处便能知道，厉岩性格相当桀骜。但结识以来，厉岩却主动帮了他不少忙。虽说厉岩也有外冷内热的一面，但姜承还是有些想不通。
闻言，厉岩沉默一下，神情变幻不定，最终说道：“因为你长得很像大君，他待我很好，教过我不少为人处世的道理，我……把他当父亲一样敬重。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们必有血缘关系。你既然是他儿子，那就是我的大哥。”
“原来是这样……”姜承释然。
他拍拍厉岩的肩膀，刚要说话，旁边的房间门忽然被一把推开，向来守礼有分寸的皇甫卓罕有地神情激动：“厉先生，这是定金，里面的四块玉料我全订下了。但我一时间拿不出全款，麻烦你再等两天，我已经通知了我父亲，等他处理完手上的事情，最迟后天就会亲自过来提货付款。”
见厉岩神情迟疑，皇甫卓不由有些着急：“难道已经有人先定了？还是现在就必须付全款？”
做为一个狂热的爱玉人，若是眼睁睁看着中意的玉石从指间溜走，这种滋味简直比死还让人难受。
厉岩连忙摇头：“当然没有，你是第一个来看的客人。只是我都还没说价格，你不怕我坑你？”
“呃……”皇甫卓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有些赧然：“一时情急……”
许久没看到皇甫卓发窘的样子，姜承不禁莞尔。
“我开玩笑的。姜承既然是我大哥，你也是我大哥，我怎么会坑你。”厉岩说道。
皇甫卓又和他谈了些细节，见天色不早，才与姜承告辞离开。
提前在酒店附近的商业街下了车，两人吃饭时，皇甫卓想了想刚才的话，才觉出不对味来：“他说你是他大哥，所以我也是他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姜承想了想，迟疑道：“也许，他知道我们的事情？”
“是不是在陵园时看到我们……”
两人对视一眼，蓦地微笑起来：“本来还在想该先告诉谁，没想到反而是厉岩最先知道了。”
